进入草庐当中,齐昆仑看到了一个已经很苍老的和尚。他的苍老,并非是体现在肉体上的,而是精气神上的。他的肉体还很年轻,也就六七十岁的模样,至少,是比自身的年龄要年轻许多!而且,他的皮肤还带有光泽和红润,这是许多老人都无法具备的。这个和尚,就是慧悟,菩提寺当中活得最久的人。“阿弥陀佛!”慧悟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来,眼神灼灼有神,带有很强大的穿透力,仿佛能把任何人虚伪的外表都给看穿一样。秦牧蓉也看出来了,这个老和尚的色身虽然还无比的强大,但法身已经到了残喘之际。显然,命不久矣。齐昆仑对着慧悟微微点了点头,道:“鄙人齐昆仑,见过慧悟大师。”慧悟平静道:“齐帅请坐,两位女施主也请坐。”三人都在一旁落座下来,然后慧悟为他们各自倒上了一杯茶水。“慧悟大师的寿元,估计也就在最近了。”齐昆仑直言不讳地道。“是啊,毕竟活了这么久,已经称得上是长生久视了,也该到头了。”慧悟叹了口气,但语气当中并没有什么哀伤的意思。到了这样的年纪,而且修行了一辈子,生死什么的,要是还看不开,那这辈子就算是白来了。齐昆仑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而且他清楚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天死,不过,他的心态依旧平静淡然。聚散合离,都是因缘运会,生死无常,不必太过执着于此。纳兰九歌觉得这个老和尚非常温和,但身上却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就好像庄严的大雄宝殿上的佛像一样,让人望而生畏,不由自主就会生出一种敬畏之心来。慧悟修行佛法已有百多年,能够有这样近似于佛的气质,并不稀奇。齐昆仑随手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承了大师一个人情。”慧悟笑了笑,道:“那你也该还我一个人情了!”“大师想要什么人情?”齐昆仑问道。“我菩提寺布法不易,耕耘多年才有如今光景。届时,还请齐帅手下留情,不要太过赶尽杀绝!”慧悟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师说的是那些俗家弟子吧?”齐昆仑摇了摇头,问道。“是。”慧悟道。菩提寺的俗家弟子势力太大,而今有不少人都和反对派搅和在一起。这些俗家弟子势力,其中有多半其实并非是真正的信徒,而是见识到了菩提寺俗家弟子的凝聚力之后主动加入其中,以俗家弟子自居而已,而这多半的多半,又是当今颇具权势之辈。齐昆仑和最高首领联手推动新政,要削官员权柄,将权力关入牢笼,这些权贵又哪里能够继续稳坐钓鱼台?抱团一处,一同跟反对派大唱反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大师当也知道,齐某并非是个喜欢滥杀无辜之人,向来讲究原则。如果他们不做得太过分的话,倒是可以酌情处置,但要是越过底线,那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齐昆仑说道。“该死的人不当活,但不要牵连到太多无辜或者被他们蒙蔽裹挟了的人。”慧悟慈悲心肠,如此说道。齐昆仑微微颔首,道:“这点我可以保证,不过,罪魁祸首却是不可能放过的。”慧悟道:“国情大于人情。”慧悟种下这个因,要收获的果并不是很大,齐昆仑都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他本来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受牵连的无关人等不会从重处置,而那些罪魁祸首,却是不可放过。而今的党争,已经是愈演愈烈,正应了“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的卦象。纳兰九歌也不知道自己是累了还是这里的环境太幽静了,坐在凳子上,不知不觉就犯困起来,脑袋摇摇晃晃,最后往墙壁上一靠,竟然就昏昏欲睡起来。跟齐昆仑在一块儿会有一种心灵安定的感觉,这里又有个修行了百多年佛法的慧悟,一般人走入草庐当中,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容易产生困意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位女施主有佛缘,不觉间竟然入定了。”慧悟看到这一幕,不觉得失礼,反而笑了起来。“这对她的肺或许有些好处。”齐昆仑看着,也是微微点头。人唯有得到大安宁、大安定,才能够焕发体内潜在的生机,焕发第二春。不过,这比较困难,齐昆仑亲自操控了齐云这么久,才让他重新焕发生机,可想而知,想要得到这样的机缘有多么的困难了。慧悟问道:“不知道陈老先生,是否健在?”“老师寿元将尽,已云游四海去了,现在,说不定到国外去了。”齐昆仑笑了笑,无奈地说道。“陈老先生是一代奇人,如今华国的繁荣昌盛,若无他在背后推手相助,恐怕是无人能够看到。”慧悟说道。当年推翻肇氏独裁的运动当中,老陈就是领头者之一,而且出了很大的力,华国的重建,与他的的确确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不然的话,现在的天下,绝对不会这么安定。齐昆仑问道:“大师与我家老师也有渊源?”“曾经年少时,也曾投身国事当中,受过陈老先生几句指点。”慧悟说道。“看来‘菩萨乱世不开眼,老君背剑救沧桑’这句话,倒也不尽然。”齐昆仑淡淡一笑,说道,“真是未曾想过,大师与我家老师还有这般渊源在。”“陈老先生早已学究天人,武学功力更不用多提……他本是坐看庭前花开落的向道之人,为了华国亿万生灵,还是投身乱世之中,值得我辈钦佩。而且,事成之后,拂衣而去,对权势无有半点留恋,更是洒脱得夸张。但国家一有难事,求到他的头上来,却又总能挺身而出。”慧悟絮絮叨叨地道着。秦牧蓉皱眉,齐昆仑来这里,就是跟老和尚叙旧说废话来的?她觉得有些没意思,毕竟,老和尚理所当然应该拿点“干货”出来才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