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顾擎苍所说的那样,郝斌杰如今很不好受。在他的预想里,现在应该是永兴风雨飘摇才对,而他应该正在享受亲手推翻一艘大船的快感,而现实却与他预料的完全背道而驰。他怎么也没料到,局势会恶化的如此之快。甘季死了,范飞死了,周昊疯了……他的‘盟友’在短短的一晚上全部倒下,眨眼间就剩下了他一个孤家寡人。这种雷霆手段,让郝斌杰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他很清楚,他现在没事,并不代表对方会放过他。行走江湖,几乎都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郝斌杰毫不犹豫,迅速转移了住所,并且把亲人全部转移了出去,哪怕他那个已经成为废人的儿子。然后,他带着人,低调的去了一个地方。市北。武安路。光明精神诊疗中心。换句话说,这是家精神病院。据得到的消息,周昊就被送到了这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郝斌杰想搞清楚,对手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何种地步。有句话说的好,做人得及时行乐,因为没人能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在一天之前,哪怕被羁押在局里里,周昊也是能找条子随便要烟抽的人物,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成了一个疯子,一个精神病人,被关在狭小的房间里,无人问津。当郝斌杰见到他的时候,这位昔日意气风发霸气十足的虎堂堂主穿着一身条纹状的蓝白病服,抱着双膝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原本郝斌杰还抱有怀疑,觉得好端端的一个人不可能这么容易疯掉,可眼前的场面,让他彻底打消了怀疑。“病人才被送进来不久,情绪还属于波动之中,最好不要刺激到他。”收了一个大红包的医生低声提醒道。郝斌杰点点头,“让我和他单独呆会。”医生很快走了出去,跟随郝斌杰一同前来的两个手下守在病房门口。郝斌杰站在原地,沉默的看了周昊一会。然后,他缓缓的迈步朝那边走去。“周堂主……”他一边走一边低声试探性的叫道。周昊像是没有听到,仍然缩坐在墙角,瑟瑟发抖,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什么。郝斌杰脚步轻缓的来到周昊面前,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周堂主,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郝斌杰……”周昊仿佛听觉丧失,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对郝斌杰做出一点反应。郝斌杰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周昊的肩膀,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周堂主……”肩膀被拍,周昊终于有了反应,他猛的抬头,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双手猛的前推,然后惊恐的逃到了一边,跳到了床上,抓着床单把自己挡住。“别杀我、别杀我……”郝斌杰猝不及防下,被推倒在了地上。听到动静,门口的两个手下打开门冲了进来,“老大……”郝斌杰对他们伸了伸手:“出去。”两个手下看了眼蹲在病床上的原虎堂堂主,眼中闪过一丝古怪,随即重新关上门退了出去。郝斌杰缓缓的站起身,看着拿床单挡在面前不住念叨着别杀我的周昊,眉头紧紧的皱起。周昊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简直已经成了一个疯子,根本无法进行交流,想从他这里探知些什么,恐怕是不可能了。在病房里站了一会,郝斌杰终还是放弃了原本的打算,阴沉着脸推门走了出去。“大哥,周堂主说些什么了吗?”一手下问道,说话的同时,他情不自禁回头朝病房内看了眼,堂堂的一堂之主,居然落到了如此下场,可悲?可叹?“他现在彻底的精神错乱,能指望他说些什么?”白来了一趟,郝斌杰心情很不好。两手下也看出大哥的烦躁,很识趣的没再多说什么。三人朝精神病院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与一个男人不期而遇。如果李浮图在这里,肯定会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绑架顾倾城然后逃跑了的那位教导主任。他居然还留在东海。更让人意外的是,郝斌杰对他似乎也不陌生。教导主任微微一笑,“郝堂主,真巧。”郝斌杰脚步停住,眯起眼:“你来这干什么?”对方耸了耸肩:“郝堂主来这干什么,我就来这干什么。”郝斌杰沉默了下,“那阁下恐怕是白来了。”“噢?”教导主任也不在意,笑了笑:“那还真是遗憾,不过能碰到郝堂主,此行也不算冤枉。”郝斌杰脸上牵扯出一丝冷笑:“你还想干什么?上次撺唆我搅乱东海局势,我是过于愚蠢才会上了你的当,你以为我还会栽第二次?”“郝堂主此言差矣,咱们是一路人,目标一致,如果郝堂主对永兴没有怨念,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我说动?我知道局势发展到如今这个模样,郝堂主肯定对我心怀不满,但是请郝堂主放心,我是个负责任的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管。”“你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郝斌杰冷笑不迭:“你想怎么管?你不是说自己有权吗?李浮图这次害了这么多人,你直接动用官方力量,把他抓起来就万事了结了。”教导主任笑道:“郝堂主,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你以为我不想,抛开别的不谈,就说你说他杀人,你有证据吗?恐怕你现在连甘季那些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来这里了,郝堂主,我知道你现在内心肯定很恐惧,但是我说过,我会帮你。”害怕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此时被人公然戳破,郝斌杰脸色阴沉了下,但终究还是没有翻脸。“你上次说帮我,结果把我害到了如此田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现在的境地,说起来,很大部分都是因为郝斌杰自己的野心,可是这个时候教导主任也没和郝斌杰争辩些什么。站在阳光下,他的笑容依旧那般的斯文有礼。“郝堂主,现在你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