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很可能是生平第一次被人抽耳光的阿妹神情扭曲,眼神怨毒,显而易见她的内心此刻肯定是怒火冲天的,可诡异的是,看着施暴者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她涌到喉咙的谩骂,最终却没有喷出口。不知为何,她内心有种强烈的直觉在提醒着她,如果她真的骂出来,对方恐怕真的会践行他刚才的话,说灭她全家,就不会放过一个的。可是……她家不说是多大的名门望族,可在这金陵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这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男人,哪来那么大的口气?“阿妹,没事吧?”短暂的呆愣过后,回过神的苗蜜匆忙将阿妹从地上扶了起来,虽然阿妹有时候嘴巴确实比较讨厌,可大家终究还是朋友。“哥们,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打女人有点过分了吧?”耿树面色不善的开口。他自然不是和阿妹有一腿,之所以开腔,只因为作为一个爷们看着外人冲过来打自己这边的女人,这面子上过不去。“怎么,你要帮她出头?”秦云轩笑了笑,哪怕对方人多势众,可他神态却异常轻松。“我打她,那是因为她该打。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如果你有能力,尽管可以帮她把刚才那巴掌还过来,如果你觉得自己不行,也没问题,你可以给你妈,你爸,你家亲戚……随便打电话。我在这里等着。”口气惊人。张狂嚣张近乎不可一世。一时间整个庭院鸦雀无声。耿树皱着眉,眼神闪烁不止。富家子弟,没几个是傻子,虽然不知道这厮到底是什么来路,可既然敢如此霸道,来头多半非同凡响。“怎么都不说话了?”秦云轩环视这一群金陵城的公子小姐,轻笑道:“那是不是我可以认为,你们都觉得她该打,我刚才那一耳光没有抽错?”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即使有点被对方所展示出来的强势气场给震住,可作为一个男人,耿树还做不到任由对方如此肆意的进行羞辱。他神色阴沉,上前一步,刚打算说话,可是一只手掌却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肩膀。“别犯傻!他是秦少!”扭过头,邵奇那张剧烈抖动的脸,闯入了耿树的视线。秦少?耿树微微一怔,不解其意,下意识问道:“哪个秦少?”邵奇低着头,甚至都不太敢和秦云远对视,语气低沉的道:“还能有哪个秦少?我曾经在苏城远远见过他一次,就是他没错,秦氏的二公子,秦云轩!”耿树一愣,随即冷汗就出来了。秦氏,这个姓氏对于整个南方,就如同头顶的天空,无法违逆,生不出抗衡之心。既然邵奇如此肯定,耿树自然不会傻到去怀疑对方身份的真假,可是让他无法想通的是,秦少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耿树沉默下来。其他人察言观色之下,也没莽撞的去做出头鸟,所以场面一时间变得很是诡异。秦云轩跑过来抽了阿妹一耳光,可阿妹这边这么多人,别说还手,甚至愣是没一个开腔,邵奇一群人的沉默,无形中将秦云轩的身影衬托得很是伟岸。秦云轩洒然一笑,自顾自念叨道:“北方人说我们南方人精明,还真是没有说错。”虽然之前感情还算不错,可是自从和李安‘在一起后’,阿妹多次的阴阳怪气以及冷嘲热讽,无疑让白灵和她之间的友情逐渐变得稀薄。哪怕现在目睹阿妹被打,白灵也没有太多的感觉,比起其他人,她的视线,更多的是盯在姿色明显在她之上的秦羽衣脸上。“她……是谁?”她无疑是在问李安,可是李安显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现在他自己都是一头的迷雾。“我是谁并不重要,谢谢这段时间你对李安的照顾。”和那个言行猖狂霸道的年轻男人不同,那个女子的语气还算客气,可是白灵听在耳里,却觉得很不舒服。对方的说法,给她的感觉就仿佛她只是一个外人。“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道谢。”虽然没有表露得太明显,可有心人不难听出白灵语气里那抹针锋相对的醋意。秦羽衣淡淡一笑。“白小姐,你和他能够相识,确实也是一场缘分,我了解了你们相识相知的经过,很感谢你能在他这么落魄的时候,都能给予青睐。”秦云轩不动声色偷瞟了眼大姐,内心暗忖:自从经历了阎帝陨落再到死而复生,大姐的峥嵘,不仅仅只是体现在剑道上了。当然,对于大姐的这种转变,他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你调查我?”看着站在李安身边的陌生女子,白灵心底的情绪逐渐表露在脸上,表情变得不太好看。“我只是想了解,他这段时间的生活。”秦羽衣平静道:“听说你们白氏集团最近出现了资金问题,桃家愿意无偿拆借二十亿,帮助本土企业度过难关。”白灵一愣,继而神情变得无比复杂。刚接到电话不久的白岩池以及白母激动的冲下了楼。毕竟在他们的意愿里,哪怕主张和邵家联姻,最好也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走到庭院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白岩池与白母不禁放慢了脚步。“……你到底是谁?”不仅仅语气,白灵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点恍惚,面朝着李安与那名突然拯救她家于水火之中同样挽救了她的婚姻自由的陌生女子,不知道到底是在问谁。“这个问题,还是等以后他自己回答你吧。”秦羽衣淡笑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白灵嘴唇逐渐抿紧。“走吧。”秦羽衣扭头柔声道。李安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继而最后看了眼白灵,微微一笑,维持着他由始至终不变的礼貌,然后跟着秦羽衣一同转身。“灵儿……”白岩池来到女儿身边,伸手扶住了女儿的肩膀,他可以明显感受到,女儿身体在不止的轻轻颤抖。白灵目送着三人远去,视线逐渐模糊,身体不自觉的蜷缩,手紧紧的捂住了一阵阵绞痛的心脏。辉腾车发动,逐渐消失在视野。她死死咬着嘴唇,仿佛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滴答、滴答……”冰凉的液体开始不断从眼角滚落。白灵终于像是坚持不住,缓缓蹲下了身,一只手捂住了嘴。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中急速回溯。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失去。可仿佛却又什么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