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三角巾。”“准备取弹。”“呼吸机准备。”“血送来没有?”……灯光刺白的急救室内,一大帮医生护士围在手术台前,额头上汗水密布,正在进行一场争分夺秒的抢救。手术室外。李浮图坐在长廊上,甚至身上湿迹斑斑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好在这里是皇锐旗下的私立医院,否则光是他身上那些血迹,恐怕他都不可能一直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早就被警差带走调查。“孩子有子鼠在照顾,不必太过担心。”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在守候结果,长廊边,坐在轮椅上的曹修戈也赶到多时。“谢谢。”李浮图轻声道。“要不,你先去换身衣服吧。”曹修戈看着他身上的血迹,语气平和,像是友人之间的对话。李浮图默默摇了摇头,将蔡红鲤送进手术室开始,他就一直显得有点魂不守舍。从认识这个男人到现在,自己当真还没看过他这幅模样。曹修戈抬头,朝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看去。“我相信,未羊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她平安无事。”他像是在安慰李浮图。可要知道,实际上两人根本不算是朋友。甚至他现在成为了一个废人,很大程度上这个男人就是罪魁祸首。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似乎也不尽然。“她的计划,你事先知道?”李浮图缓声道,目光并不凌厉,语气也并不锋锐,就像只是简单的询问。曹修戈摇了摇头。“不管你相不相信,她做的这些事先我并不知情,否则就算是为了未羊,我也一定会阻止她。”李浮图沉默下来。“她明明知道黑曼巴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却还是把你引来了京都,其实并不是为了杀你,而只是给她自己心里一个安慰。她已经尝试过报仇了,只不过能力有限,没有成功而已。她在爱情与亲情之间饱受煎熬,无法狠下心去伤害你,又觉得无颜面对死去的姐姐,所以最后的结果,只能选择自己去死了。”曹修戈注视着手术室大门。“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现在我有点怀疑,当初救下她们姐妹二人,到底是拯救了她们,还是害了她们。”走廊外安静下来。两个男人一个坐在长廊上,一个坐在轮椅上,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直到一阵高跟鞋声响起,手术室外的沉寂才被打破。曹修戈抬头,看了眼来人,然后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他推着轮椅,与来人擦身而过。赶到的是宋洛神。这个男人,虽然不再是他的对手,可是并不影响他给他增加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现在,他想去看看那个让他都始料未及的孩子。“情况怎么样?”宋洛神在长廊边坐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兴师问罪,而且询问起蔡红鲤的伤情。“医生说不容乐观。”李浮图神色木然,对宋洛神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望着医院苍白的墙壁,静静道:“如果她挺不过来,那就是我亲手杀死了她。”宋洛神握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错。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你的意愿,你只是为了保护孩子。一个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无论做什么样的事,都没理由去责怪。”李浮图缓缓扭头。“对不起。”宋洛神温柔一笑,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不用说对不起,是我……没有这个福分。”再如何惊才绝艳的女人,都肯定想与自己心爱的男人拥有自己的孩子,听到这种消息,如果说心里没有一点愤怒或者悲伤,那肯定是天方夜谭,毕竟,这世上没有圣人。但是,在这个时候,蔡红鲤生死未卜的还躺在手术台上,男人还深处于愧疚与自责之中,宋洛神并没有在这种关头大吵大闹。女人与女人的差距,容貌身材,真的只是其次。除非选择永远离开这个男人,否则吵闹没有任何意义,一个新生命已经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她无法逃避,也逃避不了,只能选择面对。“孩子……叫什么名字?”她露出一抹弧度,笑容复杂。李浮图反握住那只羊脂玉般的手,摇摇头,异常坦诚的道:“我不知道。”他耿直的回答,难免让宋洛神话语一滞,继而摇头失笑。“你这个父亲,当的还真是不称职。”李浮图默然。是啊。他何尝只是当父亲不称职?这个世界上,他亏欠了太多太多的人。“洛神,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其他人都是无辜的。”李浮图注视着他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女人的眼睛。蔡红鲤这件事,已经给他形成了不小的冲击。他真的不愿意再面对类似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宋洛神。如果她愿意的话,她的心机城府与手段,恐怕都不是蔡红鲤可以比拟的。以己度人,他也确实没有颜面要求宋洛神对此事一笑置之。“你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警告我?”宋洛神笑问。“我是在恳求你。”在这个女人面前,李浮图愿意放下所有的面子。宋洛神安静注视了他一会,然后双手抚上了他的手,只是回答了一句话。“我们是夫妻。”李浮图笑了笑。“谢谢。”“我知道你担心学姐的伤情,可是你现在坐在外面,再如何愧疚也帮不了她。所以还是先给你东海那位大学教授打电话报个平安吧,起码能安一个母亲的心。”宋洛神把手收回。李浮图眼神微微凝缩,随即缓缓点了点头。以宋洛神的手段,这么快的把姚*曦挖了出来,其实并不算一件多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他应该庆幸自己刚才并没有选择撒谎隐瞒,而是以诚相待。否则,宋洛神或许不会对付自己,但是远在东海的姚*曦,恐怕得承受无妄之灾了。有的女人或许能够容忍男人出轨,但是无法接受欺骗。李浮图起身,走到一边打电话。宋洛神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维持的温柔笑容缓缓变为苦涩。作为一个女人,碰到这样的事情,想要笑着面对,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