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前。
秦烈就有将自己的八十寿宴,摆在江畔的打算。
一抬眼,是波澜壮阔的金陵江。
再转首回望,则是无限美好的家园热土,以及秦家祖宅,包括那座人尽皆知的三十六层斩龙台。
按照参与名单的分布。
这次寿宴,开了八十桌,有来自本土的名门豪族,有德高望重的老辈人物,也有隔山又隔海的他乡好友。
如今……
宴席场地,空空荡荡。
多少人,寻常日子里一口一个老王爷,又多少人受他恩惠,受他提携。
现如今,统统不见了踪影。
不怪他们,毕竟这次秦家牵扯出的风波,动辄就会举族皆灭,没几人会铁了心,与自己站在相同阵营。
四根高达十八米的毛竹,拔地而起。
一面绣有‘寿’字的帷布,自半空垂直落下,迎着风,猎猎作响。
一条红色地毯,从入场口,铺行数百米,直至寿宴正下方,位置明显高人数等的楠木座椅。
楠木座椅朝向金陵江。
除开背后,三方敞露,没有设置禁区。
按照布置,之所以采取露天场所,是为了那些普通人考虑,毕竟场地有限,只能站在外|围,全程目睹这场寿宴。
“王爷,请入座。”
老和尚亲自陪伴。
秦烈双手撑开,先是朝着背后的金陵江,深深鞠躬,等做完一系列流程,这位身穿寿衣的老人,方才步入那张楠木座椅。
“顾氏顾正清,携族人,前来祝寿。”
独此一家。
如秦烈那般,依旧精神抖擞的顾正清,昂起脑袋,先是鞠躬拜寿,待秦烈大手一挥高呵道,请入座。
这位七十好几的老人,堪堪迈进场地。
顾阳,顾良人这对父子,也悄然入列。
清风寂寥。
吹动帷布,硕大的‘寿’字,与金陵江中心起起伏伏的精锐之师相比,如同米粒之光遭遇皓月之辉。
“虽然场面话说起来老掉牙了,但今天寿宴,我这一杯,还是要祝王爷……”
顾正清举起一杯酒,朝向秦烈,话音过半,却被秦烈明确阻止。
秦烈摇头道,“这杯酒,不该先敬我。”
纵然已经八十高龄,可他还没老糊涂,有些蛛丝马迹,大概能猜出一二,所以他在等,等那峥嵘一幕。
希望,自己没猜错?!
也正因为如此,原本要与自己共同出场的秦秋,被留在秦氏王族,这是你作为女儿家一辈子的荣光。
这一生,都别忘了……
“爷爷,不着急。”
顾良人忖思两秒,竟胆大妄为的靠向秦烈,并耳语两句。
秦烈深深看向顾良人,目光玩味。
顾良人退后几步,恭声道,“王爷,您自行斟酌。”
“陈山。”秦烈当场命令。
陈山移步走出,“在。”
秦烈道,“去通知诗音,让她上斩龙台,随时擂鼓助阵。”
顾良人长出一口气,嘴角噙起亢奋的笑意,秋妹,你家那位,领兵八十万正在金陵南岸,刀光烈烈,即将为你而来!
风卷尘沙起,云化雨落地。
今日的天气。
甚好。
独自一人正襟危坐的秦烈,两手死死扣住椅侧,大半辈子没这么激动的他,险些绷不住表情。
顾正清瞧着故交好友,这般古怪神色,眉头深簇有点疑惑。
蹬蹬蹬!
来不及开口询问,又是一阵嘈杂的脚步,纷沓而至。
秦烈用余光看了两眼,老朋友了,姜道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