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他这才松了口气,方才的冲动也因为解秋这一声惊呼给压了回去:“小生当时撒谎时没有考虑到程夫人的心情,还请程夫人见谅。”
“那,你为何和尚言说话时,三句话离不开傅明礼?”夏幼幼抿唇。
程宴垂眸:“他为傅明礼做事,我被傅明礼抓了,我与他实际上又无任何关系,不说傅明礼还能说谁?”
夏幼幼点了点头,这几点疑惑总算都得到了解释,可想象中的如释重负感却没有如约而至,反而更觉得心头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被蒙了层纱,朦朦胧胧的叫她看不清楚。
“如此,便无事了……”夏幼幼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
看着她略带迷茫的样子,程宴忍不住道:“其实你与你夫君相处这么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清楚才是,毕竟……毕竟……”毕竟太监和正常男人的区别太大,这样的事应该能发现才是。
“我知道,多谢。“还以为他在安慰自己的夏幼幼笑了笑。
碍于某些事情,程宴再多的话便不能多说了,只是犹豫了一下道:“等我和解秋离开了,若是有机会,让她带你去青楼看看。”
“……?”exo me?这人怎么突然想让自己媳妇儿带人家媳妇儿去青楼转转了?夏幼幼满头问号,实在不明白这人脑回路拐到哪里去了。
程宴也知道自己这句话突兀了,讪笑一声道:“我并非那个意思,就是……就是解秋喜欢那处,她也没什么朋友,若你喜欢的话……”
“谢谢,我不喜欢,”夏幼幼果断拒绝,顺便一言难尽的看他一眼,“之前我还奇怪花语那种人怎么会喜欢你,现在大概知道了。”这种恶趣味,简直是一模一样。
见她误会了,程宴面色窘得发红,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总不能告诉她多见见市面就知道自己嫁的是个太监了吧。
夏幼幼看他紧张害羞的样子,一时也觉得好笑,打了个哈欠道:“我跟花语就不是一个磨上的驴,还是别费心牵到一起去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程宴的嘴动了动,最后叹息一声,将她送到门外。
夏幼幼刚一出门口,就被守在外面的刘成吓了一跳,差点一拳打上去:“刘。刘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刘成胳膊上挂了一件外衣,神色恭敬道:“老爷发现夫人不见了,就让奴才出来找找,奴才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看到客人院中的灯还亮着,想来夫人来找客人聊天了,就过来等了。”
夏幼幼舔了一下嘴唇:“你什么时候来的?”别是她跟花语那女人打起来的时候就来了吧?!
“奴才刚到。”刘成看了她一眼,垂首道。若不是督主不让自己来听墙角,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过来。
夏幼幼微微松了口气,讪笑道:“我在客人别院的事除了你没人知道了吧?”
“回夫人,没有了。”
夏幼幼点头:“那就好,你千万别跟尚言说,否则就要吃些无妄的飞醋了。”
刘成不接话,而是将手中外衣递给她:“夫人还是先将衣裳穿上吧,老爷怕夫人着凉,特意让奴才拿着的。”
说完就小心的瞟了夏幼幼一眼,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了愧疚的神色,他当即满意了:“其实老爷对夫人是一等一的好,还希望夫人以后不要做这些会让他不好受的事情了。”
“……知道了。”夏幼幼是真的挺愧疚,没想到在自己怀疑他的时候,他却在担心自己的身子,这么一对比,她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的代名词。
神色郁郁的回到房中,傅明礼看到她进来立刻站了起来:“怎么出去了?”
“没事,就是睡不着散散步。”夏幼幼讪笑道。
傅明礼没有多问,只是牵着她的手回里间,边走边不悦道:“散步为何不将衣裳穿好,夏日若是得了风寒,会很麻烦。”
“……嗯。”夏幼幼眼巴巴的看着他,等到二人都躺在了床上,她紧紧抱着傅明礼,低声道,“尚言。”
“嗯?”
“我最喜欢你了。”
“……嗯。”黑暗中,傅明礼的唇角微微勾起,又很快落了下去。
一夜无梦,翌日天不亮,傅明礼便睁开眼睛,低头看到夏幼幼眷恋的窝在他怀里,第一次有了想要赖床的冲动。
可惜床不是他想赖就赖的,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刘成就已经来催了两次,直到刘成来请第三次时,他才漠然的起身出门,一出去刘成便将手中厚厚一沓文书递给他。
“这是昨夜夫人回来后我去找解秋要的,此刻她和程宴已经离开都城了,在皇位易主之前,不会再回来了。”刘成眼睛晶亮的盯着手中这一堆东西,为即将发生的事兴奋不已。
傅明礼不悦的看他一眼,将东西接过来翻开两页,最后低声说一句:“多事。”
“……?”这话是说解秋的?不是吧,解秋这次给了他们足以扳倒大皇子的证据,应该不是说她的吧?保险起见,刘成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可是解秋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傅明礼顿了一下,冷冷的扫他一眼:“没有。”
刘成更疑惑了,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正好对上他不甚满意的神色。
刘成怔了一下,试探:“那是奴才做了不妥的事?”
“是。”
“督主赎罪!”刘成忙跪下,跪了之后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干啥了,又忍不住嘴欠,“奴才、奴才做了什么惹怒督主的事了?”
“太烦了。”
“?”
“你,太烦了。”他不过是想与阿幼多躺一会儿,傅明礼不悦的看他一眼,抬脚离开了,留下刘成一人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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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开,群臣入,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趁人多事忙将一叠物证交给了一个五品官,五品官在小太监离开后又走到二品大员面前,将袖中的东西塞给了他。
这一切就像是小插曲一般,没有人去在意。
朝堂之上,晨钟响起,百官跪拜。
皇帝自从上次武遇的事后,他便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今天只坐了几刻钟,便有些乏力了,边咳嗽边闭上眼睛,歪歪斜斜的倚在龙椅上,仿佛一个小丑般滑稽。然而这小丑屁股下却坐着天下独尊的椅子,没有任何人敢去嘲笑他。
傅明礼为他递了一杯参茶,服侍他喝下后淡淡道:“可还有本奏?”
本来还有事要说的几个大臣都不敢站出来了,毕竟他们要报的是小事,若是因此让皇帝身子受损,那罪过可就大了。
堂下沉默片刻,皇帝看了傅明礼一眼,傅明礼正欲宣布退朝时,一个二品大员站了出来:“臣有本奏。”
傅明礼看了皇帝一眼,得到示意后道:“李大人请说。”
“臣这几日出城狩猎时,无意中发现一个秘密,兹事体大,臣在再三调查后才敢将证据呈上,还请皇上过目。”二品大员道。
傅明礼看了旁边随伺的小太监一眼,小太监立刻将东西呈到龙案上,皇帝疲懒的拿起翻看,在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大变,恼怒的将东西扔出去:“陆金堂!你好大的胆子!”
说着一口血噗的喷了出来,朝上一片慌乱,一直跟着的太医立刻上前医治,正要请皇帝回宫歇息时,皇上摇了摇头,双眼死死的盯着陆金堂。
陆金堂在他发火时就已经跪下,一把花白的胡子都跟着颤抖,看起来好不可怜。作为他亲外孙的徐舟忙去捡那些物证,在看到上面的字迹后脸色大变,当即跪下表示:“父皇!培育私兵一事罪大滔天,一定要慎重调查,陆大人一向忠君爱国,绝不会做出这般事!”
傅明礼平静的看着地缝里乌黑的泥,故作可怜的陆金堂、装模作样的大皇子、被一口气吊着的皇帝、慌乱的朝臣,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也并非无关,至少能看到陆金堂跪在地上磕头,将头都磕出血的样子。傅明礼静静的看着,将一切都纳入眼帘,只因他要替傅家几十口人,好好的看着这个人的下场。
“是啊父皇,陆大人应不至于做出此事,还是请父皇三思。”徐延注意到傅明礼的手指动了动,忙上前替陆金堂说话。
“你闭嘴,你上次就诬陷我与武遇勾结,这次还要陷害我外祖父,你说你是何居心?!”本还算理智的徐舟立即怒了,上次的事虽然被皇帝强硬压下,却让他在中立的朝臣中失去公信,让他这几日都好不狼狈,现在陆金堂囤积兵力的事都被爆了出来,他更是恨毒了徐延。
徐延眉头一挑,自是不肯认下:“武遇一事是傅公公说的,陆大人囤积兵力一事是李大人上奏的,我可没有掺和这些,大皇兄还是慎言的好。”
“这两个哪个不是跟你一派的,哪个不是受你指示的?!”徐舟怒道。
徐延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面上仍是恭顺:“既是如此,那便派人去查探一番便可,相信这么多兵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移的。”
“你!”徐舟冲向徐延,哪知徐延灵活的躲开了,竟和他在大殿之上玩起躲猫猫来。
众大臣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象征性的劝劝,傅明礼在上面盯着这场闹剧看,直到徐延向他暗示跑不动了,他才示意太监上去拉人,徐舟却不打算罢休,从侍卫手中抽出利剑,朝徐延去了。
旁边的侍卫立刻冲上去拦住,将他二人困在不同的地方。
“都住手!”皇帝如残破的风箱一般喘气,大殿之上立刻安静下来,他双眼浑浊的死死盯着陆金堂,“来人,立刻去南里坡,看看那里是否有李爱卿说的五千私兵。”
陆金堂闻言便知皇帝选择当面对峙,便是没有了商量的余地,当即就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徐舟也是着急,他本想借打伤徐延将此事先拖一下,只要有两个时辰,他的人便能将人给转移了,却没想到这些侍卫不要命一般拦住了他。
他着急的看向陆金堂,却没有得到眼神的回应,只得咬咬牙,假装无事一般站定。
前去抓人的禁军很快就回来了,还带回了几个私兵管事,几人一看到陆金堂便慌了,一切都在不言中。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喘道。
“皇上,臣一时脑子糊涂,怕皇上被那些贪恋皇位之人图谋,所以才养出这些精兵,以备不时之患,”陆金堂面色灰败的看了徐延一眼,似意有所指。
李大人冷笑一声:“五千私兵,打进紫禁城也绰绰有余了,陆大人还真是忧心皇上。”
陆金堂顿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徐舟,苦笑道:“如今百口莫辩,臣唯有以死明志,只求皇上放陆家子孙一条生路!”
说完,直接朝着柱子撞去,徐舟不动声色的往一旁让了让,给他留出一条空路,等徐延他们急忙去拉时已经来不及了。扑通一声闷响之后,陆金堂倒在地上,徐舟悲鸣一声,哭着冲了上去:“外祖!”
皇帝厌恶道:“一个乱臣贼子,有何配我皇儿哭的,来人,将他拉出去。”
“父皇,这一切都只是外祖一人所做,还请父皇饶了陆家子孙。”徐舟眼睛通红道,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孝子贤孙。
皇帝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一大口鲜血却喷了出来,朝堂上立刻乱做一团。
这日傅明礼没有回来,这日之后的七天傅明礼都没有回来。
夏幼幼眼巴巴的等了许多天,这些天听说了世家之最的陆家陨落,听说了大皇子被罚禁足,也听说了皇帝要立二皇子为太子的消息,这些事情不是旁人跟她说的,而是整日忙着接单子上蹿下跳的周书郊说的。
“不过后一条消息只是传闻,前两条都是确定的。”周书郊梳着一头妇人髻道,此刻他正准备出门去做单子,经过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夏幼幼的积分已经直逼第一名了,只要再来两个大单,他们便能查甫至死前接的单子了。
夏幼幼看着他描眉画眼,好奇道:“你还知道什么八卦?”
“别的?皇上自病重后宫里来了一个游方道士,说只要皇上去都城外的行宫住上七七四十九日,就能身体康健与天同寿。”这些是他上次做单时听的大臣和家里小妾的墙角。
“与天同寿?”夏幼幼嗤笑,“乌龟都不敢这么说,不过这样一来傅明礼肯定是要跟着去的,那尚言是不是就能放假了?”
“有可能,毕竟傅明礼一个太监,总不能让一个机能完好的男人跟着吧,那把他安排哪啊,大臣里还是太监里?”周书郊想想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
夏幼幼白他一眼,不过想到尚言总算是能放假了,就觉得很是开心。
下午时分,刘成找到她道:“夫人,老爷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一个多月,他让我来向夫人说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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