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前世(2 / 2)

萧谨言挑了挑眉,意外地问道:“你我几乎不曾谋面,你为何对我的敌意这么大?”

江成皋自然不会告诉萧谨言,因为他时常从容思勰的口中听到萧谨言的名字,这才对这位少年神断生不出好印象。江成皋的手留恋在容思勰脸侧,头也不回地对萧谨言说道:“我的妻子不喜欢见外人,你该出去了。”

态度还是这样恶劣,萧谨言心中的惊奇感更甚,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片刻,说出的话却毫无预兆地变得强硬:“该出去的,应该是你吧。”

“你……”江成皋回头,愤怒地瞪着萧谨言。

“宗室郡主死亡,此事本该由启吾卫接管,但是于情于理,我都不想让我的好友接手这等人伦惨剧,这才替他前来。虽说你们成婚时我尚在守孝,不在帝京,可是当年的事我亦略有耳闻。你既然接受了宸王的恩惠,那就该好好对待人家的女儿,拿了好处却又不忿自己被看轻,人世间哪有这等道理?你执迷不悟,我们这些七娘的亲人却不能任你荒唐下去,七娘的后事交由我打理,你不要打断我的话”,萧谨言抬起眼,冷冷看向正要提出异议江成皋,“你的反对没有任何用处,听我安排就好。一会宸王和王妃来了,你去和他们请罪吧。”

萧谨言往屋外走,出门前,他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

面容苍白的少年坐在床边,绝望又倔强地盯着床上之人的侧脸,而容思勰躺在床榻上,曾经饱受赞誉的容貌显露出一种死寂的姝丽来。

可惜了,萧谨言默默道,这么年轻就死了。

他现在明为大理寺少卿,但暗地里是银枭卫右使,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从大皇子到四皇子都想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可是萧谨言却并不打算轻易站队,自从父亲死后,他已经很难再相信其他人了。

萧大郎病逝后,萧谨言借守孝之名离开京城,暗中加入银枭卫。他在银枭卫中经历了无数杀戮和暗算,终于站稳了跟脚,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右使。他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变得冷酷无情,可是没想到,今日看到一个并不相熟的童年之交,竟然会觉得心疼。

走到屋外,正巧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萧谨言负手看向天际,逆着光,他似乎看到一个人,站在花丛中朝他笑。

“谨言,快过来!等一会我们还要去接儿子,再不去,他又要闹脾气了。”

萧谨言疑惑地皱起眉,这似乎是一处皇家围场,几年前秋狩的时候他去过,可是当时他并不曾见过这个女子,更何况不会有人敢熟稔地唤他“谨言”。

他心中生疑,但面上丝毫不显,冷着脸朝外走。大理寺的人看到他出来,都恭敬地跟在他身后:“少卿,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在桐城侯府里好好查一查,看看今日之事是否另有隐情。”

“是。”

属下都领命而走,萧谨言也打算四处转转,眼前却突然晕眩,他手指撑住额角,静静等待眩晕劲过去。

头重脚轻中,萧谨言又看到奇怪的景象,这次是在一片蔷薇花丛中,一个红衣服的女童蹲在草丛里,一脸懵怔地站起身来,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问:“你就是容颢南时常提起的七娘?”

场景又很快转到城外,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向前跟了两步,迎着寒风朝前大喊:“我等你回来!”

这回萧谨言总算认出这位女子的面貌,他好笑地摇了摇头,那个人居然是容思勰。

可能最近睡得太少了,他竟生出这等幻觉。

容思勰是他朋友的妹妹,与他着实不算相熟,他怎么会和容思勰扯上关系。

他这一生,幼年丧兄,少年丧父,叔伯反目,自己亦满手鲜血,整日和见不得光的营生打交道。他这人无心无情,注定六亲缘浅,一生孤寂。

不会有人在城外,殷殷盼望着他归来的。

萧谨言愣怔了片刻,直到通报声传来才将他惊醒。

“宸王,宸王妃到!”

萧谨言打起精神向前迎去,站在一旁的容思青却突然脸色煞白,摇着头往后退:“父亲和嫡母到了,我完了,所有人都完了……”

容思青突然转身,奋力朝后跑去。

“二夫人!”小丫头两面看了看,不知道该不该追。

听到通传声,江成皋也强打起精神,走到宸王面前。

“父亲……”

“闭嘴,你不配。”宸王冷冷说道。

江成皋语塞,他想替自己辩解,最终还是放弃了。

宸王说得不错,萧谨言说得也不错,他和整个江家都享受了宸王府的恩惠,却还嫌弃这样丢了脸面,对容思勰挑挑拣拣,他不配为人夫,也不配为人父。

“王爷,此时生气不值当,您和王妃,还是进去见七娘最后一面吧。”萧谨言在旁劝道。

宸王府的人从头到尾都对江成皋没有好脸色看,江成皋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地面上,看着萧谨言走在宸王身侧,低声替宸王解释,仿佛他才是宸王的女婿一般。

江成皋既不屑又凄凉地笑了。

屋外隐约传来下人的哭喊声:“二夫人投湖了,快来人啊……”

……

赵恪怔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陷入前世的回忆中了。

他拿出一直珍藏的相思石,在掌心轻轻摩挲。

这块状如红豆的玉石在日积月累的把玩下,已经变得非常圆滑柔和,棱角都被磨平了。平南侯府的下人时常见赵恪带着这块石头,却不知此物到底有何含义。

四皇子已经登基,曾经簇拥在大皇子身边的人都缩着脖子,等待新帝的秋后算账,曾经盛极一时的平南侯府赵家也不例外。

赵恪看向窗外,一树梨花盛放,在晚风中缓缓飘落,雪白的梨花在夕阳的映照下,越发显得凄凉萧条。

他自知前世对不起容思勰,所以这一世一只想要弥补。然而事实上,他改变不了过去,也许诺不了未来。他知晓未来却无法改变,每改变一件事情,上天就会和他索取代价,同时亦会产生其他的意外,最终,世事还是安安稳稳地走在原来的轨道上。

容思勰曾在他举手可触的地方,可惜最后,他们终究是咫尺天涯。

墙外似乎传来儿童的传唱声,稚嫩的童声齐声唱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赵恪手里握着相思石,嘴角翘起,带着笑意闭上了眼睛。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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