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曹孟德跃马汜水(1 / 2)

恶汉 庚新 3779 字 1个月前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的光亮,应该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董俷点燃了延津大火后,也不愿和对手进行过多的纠缠,率领巨魔士迅速的撤离。

被大火烧得头昏脑胀,被巨魔士杀得心惊肉跳。

延津联军竟然无人追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董俷等人带着一股尘烟,消失在地平线。

这一战,袁术被杀,麾下大将俞涉被杀,军师杨弘在火场中被乱军踩死,其余诸将死的死,逃的逃,由南阳孔氏家族一手支撑起来的袁术所部,一夜间彻底消失。

孔氏家族也遭到了南阳本地士族的吞并,渐渐退出了士族大家的历史舞台。

董俷也很满意巨魔士在这一场战斗中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

血战半个时辰,除十几人受伤之外,无一死亡。甲装骑具第一次在战争中的运用,展现出了巨大的杀伤力。坚实的盔甲,强劲的冲击力,以及凶猛的杀戮,对于关东诸侯而言,毫无疑问是一场噩梦般的经历。由此一战,巨魔士也立下了显赫威名。

同时,董俷并不知道,由于巨魔士的出现,重装骑兵这一兵种,至少提前了二百年。

※※※

自战场上迅速的撤离之后,董俷所部在进入了山区,进行了短暂的修整之后,一人双骑,迅速向淮水前进。必须要敢在关东诸侯撤军之前,再给予诸侯惨重一击。

这将会是京兆地区的最后一战吧。

就在董俷赶往淮水的时候,曹操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之中。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尸城荥阳也越发的坚固起来。如果说一开始,关东诸侯还心怀愤怒的话,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日夜夜可以看到尸城中那些被冰封起来的尸体,愤怒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慌乱,一种难以言述的恐惧。

试想,每天看到那些尸体,在寒夜中,寒风如同从地狱般吹来的阴气,令人不寒而栗。

最可怒的是,那尸城中竟然奏起乐曲。

大都是阴恻恻,令人恐惧的旋律,大半夜的搞这种东西,让人怎能不感到惧怕呢?

这种颇类似于当年楚霸王被韩信围困,韩信奏响楚乐的道理很相似。

曹操曾尝试着几次向荥阳发动攻击,但最终……却是损兵折将,令士气更加低落。

进,还是退?

这已经成为了关东诸侯所不得不面临的问题。

一群人围聚在中军大帐中,面呈悲苦之色,相视默默无语。

好半天,陶谦说:“孟德,我们撤吧……”

早先就是这老头叫嚣着打,如今又是他第一个说出撤退的话语,令众人白了他一眼。

但不可否认,陶谦的话,却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撤?”

曹操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就算是想撤,恐怕也要损失惨重。诸公认为,董西平会任由我们撤退吗?早先我们撤退,他兵力尚且不足。可是现在,援军已经抵达,如果我们露出半点撤退的意思,董西平定然会对我们进行疯狂的攻击啊。”

孔融轻声道:“可不撤的话,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曹操细目微闭,仿佛自言自语道:“撤,也要打!”

广陵太守张超一怔,忍不住问道:“孟德,你有话就直说吧,这会儿大家听你的。”

曹操心里面把这些人的祖宗八代都骂过来了一遍。

现在都听我的了?早干什么去了?我早说要撤退,你们死活不肯,非要见个真章。

现在倒好,全往我身上推吗?

行军司马衞弘见曹操不说话,也劝道:“孟德,都这种时候了,有什么主意,就说出来吧。”

曹操说:“我们打,而且要打的狠,打得董西平害怕,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全撤离。诸公若想平安离去,还请将手中精锐交出,猛攻荥阳,同时准备撤退离开。”

衞弘恍然,“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孟德之计甚好。”

孔融第一个说:“我麾下大将太史慈,尚有精锐八百,为我亲衞,愿交给孟德指挥。”

他这一开口,诸侯也都不好藏私,纷纷表示,愿交出本部最精锐的人马。

曹操心中不禁哀叹:若非这种时候,这些家伙,只怕还是藏着掖着,保存实力吧。

也好,如此一来,也能给董西平一些警告。

想到这裏,曹操突然心裏一动,感觉着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诸公,这几日攻击荥阳,谁曾见过董西平出战?”

陶谦轻轻摇头,“我不曾见过!”

其余众人也纷纷说没有见过董俷出现。曹操不由得心中疑虑更重,显得忧心忡忡。

众人散去,衞弘忍不住道:“孟德为何担忧?”

曹操苦笑道:“我总觉得不对劲。按道理说,西平好战,凡事喜欢奋勇在前,为何这些日子却不见踪迹?就算是荥阳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可他总要督战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见他露过面呢?不对,这有点不太正常,不是董俷做事的风格。”

衞弘也不由得,感到奇怪。

先生不在,当真是少了些许筹谋。看起来,若能脱身而去,真的要去拜访郭嘉了。

曹操正想着,突然间大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程昱风一般的冲进了帐内,见到曹操,忙过去行礼,同时开口道:“主公,不好了!”

程昱,原本是在谯县为曹操打理庄园中的事物,但听闻前方战况不妙,就立刻随同衞弘赶赴荥阳。不过他来晚了一步,在戏志才亡故的第二天,他才抵达荥阳。

说心裏话,程昱也没有想到这一战会打得这么艰苦。

听闻了情况之后,他不由得吃了一惊。特别是戏志才的死,还有荥阳的尸城,让他更是意想不到。对于贾诩的手段,程昱并没有像伊籍那样义愤填膺。相反,他倒是觉得这很正常,战争嘛,可不就是你死我活,各种手段无期不用?没什么了不得。

这个历史上曾经用人肉做军粮的人,在某些方面,和贾诩有着相同的观点。

但是,曹操从没有见过程昱如此的惊慌。

忙问道:“仲德,何事如此惊慌,慢慢说来?”

程昱压低声音说:“我刚才巡视营地,抓到了一人。此人自称是酸枣前来报信的人,说延津遭遇袭击,存放在延津的粮草、物资,被人一把火烧的干净,袁术被杀。”

曹操一开始,还努力的做出镇静的笑容,可是到了后来,脸色变得煞白。

“军中尚有多少存粮?”

“我刚才查问,只余三日。”

曹操一下子懵了!

粮草被烧,意味着三日之后,十余万大军将面临断粮的窘境。

原本就低落的士气,在加上断粮……我的个天,不用荥阳出兵,十万大军定然不攻自溃。

到时候,诸侯也只能束手待毙了。

“消息可曾传开?”

程昱摇摇头,“尚未传开,我听那人说完之后,就将其斩杀……请主公治罪。”

治罪?

这非但不能治罪,而且要大大的嘉奖才是。

曹操激赏的看了程昱一眼,“仲德何罪之有,若非仲德果决,只怕我军心已经动摇。”

衞弘这时候,也不再叫嚣着攻破荥阳的话语了,静静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曹操沉吟片刻,“机伯,你立刻偷偷将此消息传递给诸公,而后下令后军先撤。”

伊籍一怔,“孟德这是何意?”

“我拟亲领精锐,攻击荥阳,掩护诸公撤离……这时候,能走一个,就算一个吧。”

“主公高义!”

伊籍不由得赞了一句,转身匆匆离去。

衞弘看着曹操,愧疚道:“孟德,是我害了你!若非我一意孤行,逼你出兵攻打,也许就……早先我还怀疑你存有二心,今时今日方知,孟德胸襟之大,情义之重。”

曹操拉住了衞弘,“你我相知,何必说这些不中用的话语。”

“孟德,明日大战一起,你就率本部撤离。我愿为孟德掩护,拼死阻拦董贼所部。”

阻拦?

真的能阻拦的住吗?

曹操心中不由得苦笑连连。他终于明白了,董俷为何前些日子不见人影,原来……

西平,你这一手可真的是歹毒,我小看了你!

若说曹操早先敬佩董俷,一是他的勇武,二来是他的部曲。

可现在,他不得不再加上两样:气魄和勇气。

敢把关系生死存亡的城池交给部下,这对于部曲而言,无疑是一种信任,一种重视。想必他的部曲,也定然会效死力。这是气魄,至少曹操自认就不一定能做到。

率部深入后方,在无任何援兵的情况下,奇袭延津。

这却是董俷的勇气。

西平,想必你还有后招在手吧。

曹操想到这裏,对衞弘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一切还是待明日再见分晓。”

当晚,陶谦派来了部曲吕岱,率领两千丹阳精锐;广陵太守张超,亦派出臧洪,率一千丹阳精锐;其余诸侯,也都是有兵的派兵,有将的派将,谁也不再藏私了。

也难怪,曹操高义,愿意率兵阻敌。

谁都知道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勾当,诸侯也实在不好再藏有私心。

第二天,衞弘亲自督战,率领精兵猛攻荥阳。

一时间荥阳战火又起,双方展开了惨烈的撕杀。不过相比之下,贾诩的压力已经缓解了不少。董卓派来的并州军,亦是天下强勇所出。李通也是个稳重的人,和贾诩倒是相得益彰。贾诩调度,李通行动,加之麾下部曲的勇猛,于一日之间,数次逼退联军。

但是仅止一天的光景贾诩却从这凶猛的攻击中,看出了一丝奥妙。

“李将军,联军有点不太正常啊。”

李通不免愕然,向城下缓缓退去的联军看去,摇摇头,“军师所说的不正常,是什么?”

贾诩被董俷封为军师中郎将,说起来和李通持平。

但他是董俷钦点的人,李通也知道,自己是并州军,比不得董俷一系的看重。故而很爽快的就听从了贾诩的调遣。事实上,贾诩所展露出来的手段,也让李通佩服。

贾诩说:“太师在雒阳收拾了袁隗等人,使得联军再无内应。若我为主将,当思之如何撤军。可联军却一反常态……”

说到这裏,他眼睛一亮,向李通看去。

李通的思路不及贾诩的敏捷,可也不是个笨人。

怔了一下之后,“军师的意思是……轵侯得手了?”

“定然如此”贾诩眼睛变成了一个弯月的形状,看似在笑,却给人一种森冷之气。

“关东群鼠,这是要撤退啊!”

贾诩、李通相视一眼,李通立刻喝道:“传我将领,各门主将,立刻前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荥阳大小将领集中在一起。

贾诩已经谋划妥当,有李通说出了计划。听闻将要展开反攻,众将莫不欢欣鼓舞。

待联军又一次攻击失利之后,荥阳四门洞开,李通等将,率领八千并州铁骑,从城中杀出。

李通居中,成蠡和武安国各领一支人马,左右护衞。

衞弘也没有想到荥阳方面这么快就看穿了他们的目的,猝不及防之下,大军顿时被冲散开来。

这汜水平原,本就适合于骑兵冲锋。

并州铁骑亦极为擅长此道,一轮冲锋下来,令联军溃不成军。

此时,督战中军才曹操也发现了情况不妙。可关键在于,联军本来就士气不高,经此一乱,再也无法挽回败局。

许褚、夏侯敦众将大声呼喊:“主公速退,主公速退!”

曹操也顾不得矜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