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了大雾。
李傕盔歪甲斜,狼狈不堪的伏在马背上,也顾不得什么方向,没头苍蝇似的策马狂奔。
凌晨时发生在郿县城下的一幕,不断浮现在脑海中。
哪知可怕的,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骑军,简直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满天乱飞的小弩,闪烁寒光的奇形大刀。
李傕从没有见过一支人马,会有如此可怕的杀伤力。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董俷手中的巨魔士。老天,董家子的手中,究竟有多少这样的兵马,简直是要人老命。
靠着亲兵的拼死搏杀,李傕从乱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完了!
辛辛苦苦十几年,到头了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几万大军是交待在了郿县城下,李傕现在也不去想以后该怎么办,要不要找董俷报仇的事情,只管闷着头亡命狂奔。
胯|下的战马猛然唏溜溜一声惨叫,前腿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腿上的关节处,有一道伤痕。也许是在逃亡的时候划伤,这伤痕原本也没什么,只要调养一下就好。可是李傕骑着马狂奔,那里注意到了战马已经受伤,到了最后,那伤势变得严重起来,战马再也无法支撑住,把李傕一下子从马上就摔下来。
被摔的头昏脑胀!爬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清醒。
这是什么地方?
我这是跑到了哪里?
李傕向四处眺望,只是雾气很浓,却看不清楚。耳边,不再有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喊杀声,董俷的怒吼声也消失了,四周非常的安静,李傕这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安全了……
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何去何从?
这个仇,无论如何是要报的,否则他李傕又有何面目,再立足于这天地之中呢?
该怎么报仇?去投奔谁?
李傕不得不好好的思量一番。关东诸侯,肯定是不能去的……
那些家伙绝对不会和他好脸色看,弄不好还会一刀砍了,最后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只有找郭汜!
李傕想了半天,好像也只有郭汜可以去投奔。
至少当年大家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若非那该死的陈宫,他和郭汜又怎么会反目成仇?
直到这个时候,李傕才明白过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别人的操纵之下。而他和郭汜的翻脸,不也是陈宫在裏面挑唆?
只可惜,当时没有看出端倪,这家伙后来说要回东郡老家,就再也没见到他。
若是让我再看见那家伙,我定然不会放过他,定然要取了那家伙的性命,才能解心头之很。
李傕很清楚,必须要马上赶往长安。
战马死了,就只有徒步行进。李傕把盔甲扔了,战袍丢了,大枪也不要了!
只拿着一把宝剑防身,估摸了一下方向,立刻行进起来。
走了数里地,雾气渐渐的散去。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关中大地上,好一个凉爽的秋。
李傕上了官道,认清楚方向,朝长安走去。
沿途的行人并不算多,所以李傕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到了正午的时候,李傕已经到了邰亭的领地上。只要过了邰亭,穿过武功县,应该就算是安全了。正想着事情,迎面走来了一小队骑兵,大约还不足一伍的人数。
“前面的人,给我站住!”
李傕闻听那声音,心裏不由得一咯噔。
抬头看去,就见那骑兵头目朝他策马过来。看那骑兵身上的装束,就知道这是郭汜的人马。
李傕心中不由得狂喜,大声道:“你们可是郭多的人?”
“大胆,我家将军的名字,岂是你这等贱民挂在嘴上的?”
若是在以前,李傕老大的耳光子就扇了过去。可是现在,他心中的喜悦,却难以表达。
“我是李傕大将军,快快带我去见郭汜。”
也许是久居上位的缘故,李傕的言语中不可避免的带着一种指使人的味道。
那头目一怔,“你是李大将军?”
“正是,快点带我去见你家将军。”
头目仔细观瞧,可是却不认识李傕。试想,他一个小兵头目,怎么可能见过李傕?
不过从这个人样子和说话的语气来看,却好像不是说谎。
犹豫了一下,头目跳下马,“请恕小将眼拙,竟不知道是大将军当面,还请恕罪。”
别看李郭二人反目,但毕竟都是同出凉州军一系,相对而言,郭汜的部下对李傕还是比较恭敬的。别看他们现在打得欢,天晓得什么时候,他们说不定就讲和了。
而且,李傕既然要见郭汜。
作为小头目来说,自然没有资格询问。
如果郭汜要杀他,正好把他带去;如果郭汜要和解,同样是大功一件,所以还是恭敬些的好。
“你们有多少人?”
“大将军,武功县如今驻扎了三千人马……不过由于莲勺贼军势大,郭将军主要是顾及那边。大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您不是在郿县和贼人交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