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大运河上的官船也是稳当保险,至于浪费时间的事情,在明朝这个时候,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慢悠悠的游览沿途风光何乐不为。
当然,在十一月从北向南,京师沿途是一片黄土,你能指望在严冬看到些什么美景不成。以往这个时候根本不会有什么京官在这个时候出城赴任。所以沧州城北三十里的驿站接待到一队上任的车马,整个驿站上下都是颇为的惊讶。
刘顺骅现在也是地方上的从三品大员了,山东布政使司右参政,放在江峰曾经呆过的那个时代也是副省长的级别,正经的大官。刘顺骅身边的家人可不光是江峰刚刚去他家值守时候的一两个人,洗衣服之类的家务活连自己的女儿也要亲自上阵。
现在跟着一起的家人仆妇也是有百十号人,这在明清时候算不上什么,只要一个人做了官,总是有许多人拖家带口的来投奔,自愿为奴。在富贵人家裏面的家奴千不好万不好,总是比辛苦的田地裏面刨食舒服许多。
而且从前清苦的刘学士并不担心自己养活不起,朝廷任命他为山东布政使司右参政之后,山东会馆的商人马上就送上若干的‘程仪’,那晚刘顺骅自己在书房中喝的有些多了,禁不住感慨说道:
“今日方知做官的妙处啊。”
刘顺骅刘参政并不迂腐,相对来说他还算是极为灵活读书人,否则也不会当时在“服之议”的朝政争斗中,那么迅速的投向陆炳,而且一点心理障碍也没有,要知道在那个时候的明朝文臣中还是很讲究一个风骨。
不过‘灵活’的刘顺骅心中却也明白,若是自己的女儿嫁给京师裏面凶名在外的江峰,恐怕是自己的官也就是当到头了,天下的士林对武人有一种先天的鄙视。要是把女儿嫁给江峰,自己恐怕最好的结果也是得到‘阿附阉人,不得大用’的评语,何况翰林掌院学士张璁对宦官可是厌恶非常。
但是张永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那个江峰打了庆国公的儿子都没有什么事情,可见对他的庇护,而且刘顺骅也是看出来自己的女儿对江峰也是大有情意,灵活也有灵活的坏处,若是换了死硬的海瑞,早就逼着自己女儿上弔了。刘顺骅对刘芳蕊那里狠下来这样的心,一咬牙,竟然是在京师裏面躲了起来。
谁想到在翰林掌院学士张璁手中借来的别业住了几天,又是被江峰摸上门来,为难的刘顺骅索性一咬牙称病休养,找个地方静养起来了。刘顺骅现在也算是陆炳派系的人,锦衣衞都指挥使陆炳向来是喜欢结交文臣,自然对这位翰林学士极为的看重。所以刘顺骅养病休息的地方就是在陆炳的别业中。
等到张永一死,刘顺骅知道江峰想必是没有心思在女儿身上了,京中自从嘉靖登基这六七年,纷乱异常,他也不准备继续呆在京中,索性是准备外放做一个地方官。也是为了远远的避开江峰,陆炳也是愿意继续保持和这个前程远大的文官的关系,再加上刘顺骅在他府上借住的时候出了不少有价值的计策。
所以刘顺骅被外放了山东布政使司的右参政,不过这个任命基本确定但是还没有正式下文的时候,江峰拿着重金登门来求去山东镇守的官职,陆炳收了银子答应了要求之后,在自家的内厅中放声大笑。
江峰自请在烟台山地方镇守,烟台山属于登州。山东布政使司衙门在济南,两家人还真是有缘分。烟台山距离济南也就是骑马一天多的路程,今后如何可是颇为有趣啊,陆炳并没有把江峰的消息跟刘顺骅讲,一向是权谋决断的陆炳这次却有了些恶作剧的心思,想要看看这两个人知道又是距离不远会怎么样。
按照常理,遇到家中因为种种原因,阻碍有情人修成眷属的事情,女方一般都是哭闹上弔绝食自杀之类的凄婉把戏,事实上中国古代的悲剧爱情故事多是这么来的,但是刘芳蕊在这半年裏面不哭不闹,该做什么还是作什么,刘顺骅倒是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是死心了,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刘芳蕊每天穿着的都是女装。
出了沧州接着朝山东境内的官道上,基本是一马平川,只是在很少路段两侧有丘陵,在官道的两边驻扎着精锐的衞所士兵,所以不用担心有什么盗贼。
不过,不用担心不等于没有,刘参政一家的车队快要走到德州管辖的地面的时候,路两边开始出现了低矮的丘陵,这么冷的天气,也没有什么客商在路上行走,冷冷清清。
一声尖利的口哨,原本荒凉无比的路边两侧丘陵中,冲出来一百多铁甲骑兵,虽然说保护刘顺骅车队也有京营的官兵五六十人,但是谁也想不到官道上就有劫匪,而且这些劫匪居然还是铁甲骑兵。
刘参政的队伍裏面所有人都是魂飞魄散的看着周围杀气冲天的“匪徒”,听到一个粗豪的声音在那里大喊:
“打劫,劫,劫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