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午去和黑狗他们会一会,把这个月的银子支给他们,就在咱们宅子边上安顿下来。”
管家连忙的躬身答应了下来,林玉堂在内宅门前停下了脚步,略微有些紧张的说道:
“我总是觉得这个江老板不对,可又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呆会你送几个姑娘过去,酒席什么的都给我置办最上等的,在没有打探下来底细之前,咱们按照伺候盐运使的待遇先伺候着。”
说完这些之后,林玉堂就要开门,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转身叫住了要离开的管家,温和的笑着说道:
“林六,咱们兄弟可是生死的交情啊,这些事情也就是给你做我才放心,你去吧!”
林六管家听到这话之后,连忙的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躬身开口说道:
“要是没有老爷,哪有小的今天,我办事,老爷您尽管放心就是了,我这就是去做了。”
好在是此时衣服都是穿的厚实,不然间,一定是可以看见林六管家身上的冷汗已经是塌透了,两个人是同族不假,可是林家族人在朝鲜就有几千人,算上山东的人已经是一万多人的规模,彼此之间那还有什么亲戚的关系在,那句‘生死的交情’可不是说什么彼此的情谊,而是说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谁也不要想跑。
如果是在济宁专门是吃盐这行当的人,一定是听到过黑狗的名字,算是最出名的‘盐铲子’了,不管是官盐私盐的行当,一斤两斤的盐值不了几个钱,但是这行当每次的运输都是千斤起数的大买卖,寻常的绿林山寨或者是流窜的响马,都不去动这些盐队,过路的时候交些银子也就是放过去了。
一来是在江峰在山东的时候,建立了一套盐运的秩序,盐商和沿路的绿林好汉们彼此各有一套分钱的规矩,这些绿林人士专门去抢劫那些不是秩序范围之内的盐队盐商,二来是盐商即便是没有江峰的支持,本身也是有权有势的阶层,得罪了之后,报复也是让人头疼。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也不是说这盐商的买卖就是天下太平了,就算是江峰设立了规划,有行会的调度,可是盐商彼此之间还是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在,若是两个行销同一地方的盐商,两人平分份额。
只要另一个人运送不来盐,另一个人就可以补上,这可是利润翻番的事情,特别是江峰这把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远在海外之后,威慑力毕竟是差了一些,这些盐商们表面上一团和气,可是暗地裏面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
‘盐铲子’这群人就是应运而生,他们都是被盐商们雇傭的亡命徒,专门盯着对方的盐货下手,劫掠盐货之后,或者是收归自己,或者是就地毁掉,很少伤及运货车马行和船行伙计的性命,这有个讲究,叫做“铲盐”。
不过你用盐铲子,其他人也是照猫画虎的雇傭,盐铲子彼此之间可就不讲究什么慈悲了,彼此拿着刀枪杀的血肉横飞,渐渐的手段也是越发的狠辣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定下的规矩,盐铲子动手,那道的盐货可是要吃三分,盐货大批的价钱可不是小数目,很多绿林响马的盘算下来,这盐铲子可比护路的赚得多多了,都是纷纷的加入这一行当。
传说中,就连山东的衞所军队和指挥的亲兵家丁们也多有干这个盐铲子一行的,林玉堂这样的大盐商所用的盐铲子自然不是寻常的角色,传说这‘黑狗’可是当年锦衣衞指挥使陆炳手下的马队中人。
后来因为陆炳在检地案中失势被圈在了家里,手下这些用钱养的私军也就是烟消云散,有的被其他的权贵收在麾下,也有些流落在江湖之上,来历如何,林玉堂和管家并不能确信,不过那本领可是实实在在的。
黑狗手下一共五六十人,可是在抢盐的时候,硬生生的杀散了蒙山的五百人的大山寨,砍了二百多人的脑袋,这蒙山五百人可都是悍匪啊!
能耐大,要价也就高,黑狗出一次的价钱是一千两,抚恤花红不在内,林玉堂也不愿意多沾染,这样的刀在手里,伤人伤己,麻烦太大。本来正准备打发走的,但是江峰一来,他却把这些人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