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二年的八月十五日,中秋佳节还未过,接到了旨意的蓟辽总督许论在亲随的护衞下,一路马不停蹄的急赶,来到了沈阳城。
大明军队出战,许久前就有了这样的规矩,大兵出战都是要文官为首,内官监军,这也是朝廷对于武人的牵制之法,不过辽镇全军出战,这等规模的行军大事,李孤峰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早就向朝廷请下了旨意。
如此大规模,也只有蓟辽总督许论亲自过来领军了,偏偏这蓟辽总督的官署是在密云,来到沈阳还真是花费了些时间。
好在辽镇的调动兵马粮草都是需要准备,也没有耽误什么事情,在嘉靖没有开始检地案之前,武官对于文官的态度已经是恭敬的了不得,不管是大事小情都要请示管辖自己的官员,不干擅专。
等到检地案之后几年,东党文官执政,按照常理说,应该是文官对武人的压迫和控制更加的强烈,却没有想到反过来了,为了让武官对于朝廷支持,中枢和地方上的文官,对武官的态度和政策都是比以前好了许多。
各地的总兵,参将,还有衞所的指挥使,慢慢的把实权抓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况且文官知兵者能有几个,太监更不必说,打仗的时候还是这些武人做主谋划指挥。到了这个局势,文官稍微弱势点的,在军中已经是和监军太监一个样子,被下面的人戏称为“帅帐帘子”,意为摆设。
各地的军头,以所辖军镇之兵为私家圈养的兵马,军阀化极为的迅速,说白了也是文官为了取得支持,无限度的让步放权之故,到了嘉靖皇帝的二次执政,开始的政令军令都是运行不畅,下面的人阳奉阴违,多有阻拦。
还是威武大营的兵马练出来之后,各地的人才慢慢的慑服,不过这样的形势让嘉靖皇帝越发的小心起来,对于文官领军的制度越发的着紧,蓟镇总兵娄爻华就是因为一件小事,擅自的行动没有知会蓟辽总督许论,被许论一纸奏折报了上去,嘉靖皇帝当即是派出使者申斥,并且娄爻华被罚俸,下面参与的一名参将直接就被砍了脑袋。
这件事情实际上就是杀鸡给猴看了,各镇各大营的总兵参将们看到,都是战战兢兢,行事也都是谨慎小心了起来。
所以说李孤峰在那里准备急切,却宁肯丧失战机,他还是在判断对方为什么不讲究这个兵贵神速的道理,自己也是犯了这个错误,不过这也充分的说明,李孤峰确实是把所谓的华州军当作了一个可以战胜的对手,而且战胜的把握还相当的大,这才是有些托大的等待蓟辽总督前来。
李孤峰多年为将,到了这位置,靠的是军功,但是更多的是资历和背景,也算是官场的老油子了,到这个位置,弱势军功再大也没有什么升迁的余地,怕是还要避嫌养老,反正也知道自己必然会胜,那就不如把手续做足,免得一些人找自己的麻烦,或者是给自己找上麻烦。
至于那个监军的太监,不管是蓟辽总督许论还是辽镇总兵李孤峰都是懒得理会,嘉靖皇帝自从登基的时候,就对于阉人监军的政策非常的不满,在皇帝心里面,宦官在大内中枢还可以帮忙,出去之后没有了压制,也就是会误事,最近的税监一事也更是证明了这个道理,所以嘉靖皇帝对于各地的监军还有明旨,内容是各安本分,勿干预军事。
蓟辽总督一路轻车快马的急赶,他一个进士出身的文官,这么折腾,早就是疲惫异常,不过也不敢懈怠,一到沈阳,连忙询问兵力集结和配置的情况,他也知道自己对于军事就是一知半解,全靠李孤峰这个镇将来安排调度,辽镇一干幕僚军官把各项细则报备完毕之后,他也不愿意过多的干涉。
定辽左衞,定辽前衞,定辽后衞,定辽中衞,沈阳中衞,东宁衞,海州衞,广宁中衞,广宁左衞的各地的兵马都是被集中到沈阳城下,加上李孤峰的本部的兵马,加起来已经是有七万兵马。
这次的调动还有一个特例开,广宁两衞的人马本来是驻守广宁,那里是入关的最后一道门户,这次的调动还蓟辽总督许论调动了蓟镇的兵马补防,按照李孤峰的话说:
“若我辽镇兵马万一有失,蓟镇军即可补上缺口,这才是万全之策。”
本来大战之前,将领对于说自己的失败是很忌讳的,但是对于许论来说,李孤峰如此的做派,才是真正的老成完全的考虑,他蓟辽总督,这次拿着天子剑,银令牌出行,本就是有权调动兵马。
李孤峰这个想法实际上分功与蓟镇,武人有这样的想法,在许论的心里面这是足够的忠心耿耿了,自然是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