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鲁夫从昏迷中醒来,他默然不语的看着眼前的秦然,脖颈处熟悉的疼痛感让他选择了沉默。这不是第一次被打昏。也不是第二次。在路途上,他曾经醒来了不止一次。然后,每一次醒来,只要他开口,就会被打昏。连续的击打,已经让鲁夫怀疑自己的脖颈是否被打断了。而昏迷更是让鲁夫失去了对时间的精准判断,只能够通过胃中的饥饿感来判断,他们这个时候距离戈尔德领已经很近了。到了这个范围,说什么都晚了。事实上,下一刻,鲁夫就发现实际情况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透过车窗,他看到了一道又一道的烟柱。很显然,在戈尔德领这样没有耕地的领地中,绝对不存在烧秸秆这样的行为,而空气中脂肪烧焦后的恶臭感,以及那些捂住口鼻的人们,更是说明了所有问题。“已经爆发了吗?”鲁夫喃喃自语着。然后,面容中的悲切怎么也无法遮掩了。他仿佛看到了家乡的毁灭。秦然则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然的神情。在他的感知中,眼前被焚烧的尸体只是冰山一角罢了。那种让瘟疫之力雀跃的‘腐烂之瘟’早已经笼罩整个戈尔德领了,而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约特平原内漫延着。那种速度超过了自然漫延的速度。“人为?”“还是?”心底的猜测让秦然的面容越发的淡然了,马车则开始放缓了速度。戈尔德领,到了!穿过了连片的低矮建筑群,马车在空荡的街道上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一栋高达四层,被围墙围拢的塔楼前。高耸的围墙阻挡着人们窥视的目光。门前的警卫,则负责着进出管理。不过,在这个时候,这位警卫却是神色惊恐不安,浓浓的担忧、不安在对方的脸上显露着。“你好、你好?”鲁夫足足说了两遍对方才回过神。“啊?”“什么人?”警卫惊呼着,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长剑上,但是身躯却是连连后退,似乎恐惧鲁夫的靠近。直到确认鲁夫面色正常时,对方才停了下来。“我是鲁夫,‘数沙人’鲁夫。”“我希望求见戈尔德大人。”“我带来了一些药剂,希望能够对这次的瘟疫有用。”鲁夫自我介绍着。当听到药剂时,这位警卫明显双眼一亮,但随即就黯然了下去,但是,对方还是走到里面去通报了。片刻后,衣着朴素戴着一个铁质的,足有半米长,好似乌鸦嘴‘口罩’的老人出现了。“好久不见,鲁夫。”对方一出现就想要给这位智者一个拥抱,但是马上想到了什么的对方,却是停下了脚步。“抱歉。”“现在真的不是时候。”老者苦笑道。“没错。”“乌鸦嘴也不会有太多的用处,哪怕你每次都在消毒。”“试试我的药剂。”“虽然也不是百分之百有用。”鲁夫点了点头,他能够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因此,他提醒着对方。毕竟,‘腐烂之瘟’可不是一般的瘟疫。“那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老者叹息了一声,目光看向了马车。“那是我的弟子艾登,和我们随行的车夫、保镖罗夫,有着他在,我们这一路顺利了很多,就是我的脖颈疼的受不了。”“还有……”“莱恩冕下。”鲁夫揉着脖颈用习惯性的语气说着,不过,在提到秦然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冕下是来救助我们的吗?”老者神情激动起来。“不。”“冕下是来查阅一些资料,并且顺带捎了我一程。”鲁夫摇了摇头,很直接的说道。因为,他知道绝对不能够造成任何的误会。不然……戈尔德领才是真的完了。在死亡面前,人心真的是经不起一点的折腾。“这、这……唉。”老者又一次的叹息出声。而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阵哭泣声,数个身影急速的离开了远处的那间屋子。其中一个穿着白衣,面容本该温和的年轻人,语速极快的喊着。“所有人马上去用我的药剂洗手、沐浴,记住一定要清洗干净。”“还有将这栋房屋做出标记,周围的人全部离开,任何人都不能够靠近,等待收尸人前来。”“好的,艾克阁下。”“明白了,艾克阁下。”此起彼伏的好回答声中,一群人迅速的远去。“艾克?”“那个流浪医生艾克?”鲁夫一愣。“嗯。”“就是这位阁下,多亏了这位阁下恰好来戈尔德领查阅资料,不然场面恐怕会彻底的失控。”“需要我为你介绍这位阁下吗?”老者问道。“当然。”“我早就听闻过这位阁下的事迹,没有想到在这里见到了。”鲁夫点了点头,对那位流浪医生表现出了相当的兴趣。既因为对方的名声,也因为对方的医术。同样的,秦然也有了一丝兴趣。瘟疫。医生。巧合吗?并不巧合。假如不是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话。秦然目光从对方的背影上一扫而过,缓缓的走下了马车。“见过冕下。”“戈尔德领的所有藏书将会为您开启。”“请您跟我来。”衣着朴素的老者见到走下车的秦然,马上鞠躬行礼后,就走进了塔楼,沿着木质的走廊而行。当穿过木质走廊后,一栋栋错落有致的房屋出现了。“这里就是戈尔德领的藏书室。”“除去最中间是餐厅外,剩余的房屋都分别收藏了不同科目、别类的书籍。”“您可以随意翻阅。”“很抱歉,本该我亲自带您来翻阅的,但是您明白的,戈尔德领处于一个危难的时刻。”衣着朴素的老者这样的说道。“嗯。”“300年前有关约特平原与纳威亚城的契约记录在哪里?”秦然直接问道。“关于这件事并没有准确的记录,但是300年前的记录在最边上的那栋房屋中,您可以随意翻阅。”老者一边说着就一边指了指外面。在秦然一点头后,对方立刻转身就走。似乎真的是迫不及待的去处理眼前的危机了。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可仅仅十几分钟后,秦然才真正意义上的走到那栋房屋,还没来得及细细翻阅那些书籍、卷轴时,一大群平民涌入了这里。“仁慈的冕下,请求您救救我们。”“仁慈的冕下,请您降下神恩吧!”“仁慈的冕下,请您怜悯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吧!”……哭喊声瞬间涌入了房屋中,秦然放下了刚刚拿起的一本书籍,抿着的嘴角微微一翘后,随即恢复了淡然。对方。比他想的还要……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