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一看已经是下午六点,从床上探头看窗外的天,明媚阳光照得世界花团锦簇,窗帘在风中摇曳成细微的褶皱,如同花朵盛开般的热烈娴静。
我从早上七点睡到下午六点,因为完成了老板的任务,所以放纵自己睡到自然醒。
翻身下床,顺手打开电脑,QQ上面有李楠师兄的留言:“恭喜过了,不过咱老板刚才发话说,以后我们都要换成CATIA制图,有空赶快学一下。”
我苦笑一声,想给他回话,手按在键盘上不知道说些什么,点开界面,让迅雷去下载CATIA软件,自己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准备去吃饭。
研究生,尤其是工科生的日子,总是没一点儿规律。
到陆宣的宿舍找她吃饭,华灯初上,从南大校园里穿过,看见行人来来往往,并不多。
陆宣东张西望,最终失望地叹气:“我还以为南大起码有点帅哥呢,怎么看了半天一个都没有,还不如我们学校呢!”
我撇撇嘴:“怎么,希望人家帅哥主动上前跟你搭讪呀,美死你哦!”
“我是被骗来的!”陆宣立刻换上了怨妇表情:“我大三时候跟南大一个研究生聊天,他跟我说,‘美女,你怎么现在还没有男朋友,要是来到我们学校,走路上都有人跟你搭讪,你哪愁找男朋友呀。今年过年不嫁人,嫁人就嫁南大人!’你说我一个没把持住,就跟你跑了南京来了,现在一看,全忽悠人的!”
我不置可否,回答道:“我没说南京都是帅哥呀,帅哥不是结婚了,就是没长大,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做小三,二是做御姐!”
她哈哈大笑:“还说我呢,你自己都没找呢,话说你跟那个什么唐君然最后怎么样了?”
顿时语塞,心裏说不出的一阵发堵:“我跟他就这样子,没什么呀!”
她狐疑看我一眼,便没再做声。
于是我埋下头,脚边有一个小石子,我用脚勾了过来,边走边踢,只是脑中盘旋着刚才陆宣无意识问出的问题“你和唐君然最后怎么样了”,五味陈杂。
我和他能怎么样,仔细回想起我们最后一次交集。那是中秋节的时候,那天我在宿舍看一群女孩子玩闹,有女孩子打电话给男朋友,说是中秋节没有月饼吃,而那个把女朋友捧在手心的男人立刻开车送来三大盒广州酒家的月饼和若干的水果。
我坐在一边啃月饼发信息,都是从网上下载的各种祝福短信,我一个一个回了过去,不过是一些“中秋快乐”简单朴实的字样,只是我翻到那个人的名字时,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发了过去。
没一会儿唐君然给我回了信息,烂熟的网上恶俗祝福,我笑笑,亦没有当回事,就丢在一边,最后收满了,我就一并删除了。
这是我存在记忆中和他最后的交集。
再后来,我们就没有任何联系了,像本来不相熟的朋友,连场面客套的节日祝福都没有。
很长时间之后,当我换了新手机,重新输入联系人号码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我有多久没有收到他的信息,而我也没有发给他,我凝视了他的号码好一会儿,就删了。
连那个号码是否继续使用我都不知道,连他在哪里工作我都不知道,我连验证号码的勇气都没有,我连风轻云淡的招呼都不知道怎么对他开口。
是我把他丢了,还是他把我忘了,还是我们互相刻意地遗忘,答案谁也不知道。
可是我依然想念他,记得他每年的生日,还有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走过学校后门,我忽然想起来昨天去学院有几本书丢在了那里,跟陆宣打了招呼便向我的学院——机械工程学院走去。
九月天还是很热,大概是秋老虎余韵未歇,而南大的建筑多是西式,青砖红漆,很有历史感,秋风送来淡淡桂花香,放眼望去几株桂树花苞都没有结起,绿油油的枝叶仿佛在积蓄着,等待着深秋绽放。
学院走廊的布告栏很久没有换了,还贴着两年前的喜报:“机械设计专业本科孙美洁同学喜获第三届全国机械创新设计大赛一等奖”。
我冷笑一声,刚想走开,后面有人喊我名字,我扭头一看,跟他打招呼:“李楠师兄,这么晚了,你还来学院做什么?”
他不回答,反问我:“你呢?”
我甩甩钥匙,说:“我上次来落了几本书在这裏,这几天急着要用的。”
他“哦”了一声,说:“我过来拷SRTP项目认定书电子版的,校园网那儿有问题,怎么打也打不开。”他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一直在注视着那份喜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