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赶紧狂奔,可是房间并没有多大,慌乱之下她只能跑向离自己最近的房间。只刚推开门进去,就被跟踪狂抵住了房门。
跟踪狂异常娴熟地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到了沙发上,拿过她的手机看了看,上面只来得及拨下了“1”。跟踪狂冷静地将电话关机,扔到一旁,而后神情冰冷地对余美道:“不准动,也不准说话。”
余美战战兢兢地缩在沙发里,一句话都不敢说。跟踪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她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在跟踪自己!
她的脑子里瞬间涌现了许多电影电视裏面的恐怖画面,吓得脸色变得像一张纸一样白,喉咙又干又哑,什么都说不出来。
跟踪狂坐在她面前盯了她好一会儿,忽然对着她伸出一只手。余美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抬起胳膊捂住了脸。跟踪狂的手没有停,落到了她的头上。
余美霎时心跳如擂鼓,难道这个疯子要揪她的头发?跟踪狂果然揪住了她的头发,不过只是一根——他居然拔了一根白发。
余美不明白跟踪狂的意思,哆哆嗦嗦地看着跟踪狂将那根白发小心地收好,像是在收集什么纪念品。
她听说过有些人喜欢在杀人的时候收集被害者的毛发指甲骨骼等物作为纪念,难道这个跟踪狂也有这样的爱好?
余美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跟踪狂的手里,她偷偷瞥向自己身旁,看看有什么可以自救的东西。可是沙发被收拾得太干净,除了一个抱枕,什么都没有。
“抱枕是对付不了我的。”跟踪狂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余美连忙将视线从抱枕上收回,却又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她的视线无处安放,不论她看向哪里,跟踪狂都会顺着她看的地方看过去,很冷静地告诉她,凭着她的能力和那些东西的放置距离,都是动不了他半分的。
余美很绝望,索性闭上了眼睛,脑子裏面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跟踪狂打算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救自己。
可是等了很久,跟踪狂都没有动静。
比被杀更恐怖的是等待,这种恐惧令她窒息,更令她绝望。她偷偷睁开了眼,却看见跟踪狂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对面,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她,眼神很复杂。
余美忙不迭地再次闭上眼睛,却听到对方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伤害你。”
余美忙睁开眼看着他:“真的吗?”
跟踪狂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余美的心稍稍放松了些,不知怎么回事,她有点相信这个跟踪狂的话。
她偷偷打量着跟踪狂,他长着一张消瘦的脸,乍一看很凶狠,仔细看倒也算得上清俊。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帽子压在眉毛上面,露出一双不大的眼睛,眼睛有很重的黑眼圈,显示出他长期睡眠不足。
他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坐在沙发裏面,身体面对着余美,眼神却不断瞟向大门,似乎在看什么。余美也向大门张望,却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这时,她听到门外的走廊发出了嘈杂的声音,她注意到这些声音响起的时候,跟踪狂的脸上似乎有一瞬间的紧张,手心也攥成了拳头。
很快,嘈杂的声音消失了,跟踪狂似乎松了口气,余美不禁有些怀疑:“有人追你?”
跟踪狂没有回话,只是站起身来,看样子似乎真的有人在追他,他为了躲避追击才躲到这裏。
余美紧张的心渐渐平复,看来跟踪狂要走了。她暗自松了口气,心裏殷切地期盼着跟踪狂赶紧走。
跟踪狂走到门边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跟踪狂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收回了手,目光冰冷地望向余美。余美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紧张得不知所措。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人的声音:“余美,是我。”
余美呆了呆,竟然是陆肖!
这家伙竟然来得这么不是时候,余美看着跟踪狂,紧张地对门外喊道:“大骗子!你要再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陆肖却不肯走:“我有话对你说,你快点开门。”
余美紧张得喉咙又干又哑:“我不听!你这个骗子!”
陆肖却耍起了无赖:“你如果不开门,我就一直在门口等。”
余美很绝望,这家伙几时变成了这样?她看了一眼跟踪狂,对方的脸色并不好看。而敲门声却一声紧接着一声,仿佛催命的声音。
跟踪狂向余美比了个手势,余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让她开门来应付这个疯子,如果敢说出他在这裏的话,他就杀了她。
余美的手心裏满是汗,她努力保持镇定,打开了一道门缝,看向了门外。陆肖果然站在门外,像块讨厌透顶的牛皮糖。
余美很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陆肖一手抵在了门上,将门抵开了许多。余美吓了一大跳,急忙用力抵住门:“你要干什么?”
陆肖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庞,又投向了屋里:“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大骗子,你休想再进我的房子!”余美急于赶他离开,“你如果没事的话,就赶紧走!要不然我报警了!”
陆肖并不慌张,只是对余美说:“我真的有事找你,我有消息和资料给你。”
余美满脑子都是打发他离开的念头:“我不要什么资料消息,你赶紧走!”
“关于林月的,你不想要吗?”陆肖问道。
余美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茫然地望着他:“什么?”
“你要找的水军,林月雇傭水军的合同、汇款记录,你不想要吗?”陆肖又问。
余美呆住了。
“你……”她很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找这些,又想问他是怎么找到这些资料的,可是一想到屋子裏面的跟踪狂,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对陆肖喊,“我不相信你这个骗子!”
陆肖叹了口气,说:“资料我会发到你的邮箱,相信不相信由你自己决定。”他又瞥了屋子裏面一眼,对她笑了笑,“上次在你家喝的咖啡味道不错,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喝到。”
说完这些话后,陆肖转身离开了。余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她回头看了看藏在裏面的跟踪狂:“他走了。”
跟踪狂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站在门边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才离开。
跟踪狂离开后,余美像是脱力了一般靠在沙发上,她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搬家,她一定要搬家,她才不管白珂怎么想,她已经受够了现在这样。
余美打开电脑准备找房子,却一眼瞥到了自己的邮箱,她这才想起陆肖的话,他真的拿到了证据?不会又是骗她的吧!
她在网页上胡乱翻来翻去,满脑子想的都是证据。“反正看看也没关系。”她自言自语地说,顺手打开了邮箱。陆肖果然发来了很多的截图和照片。
余美仔细地将这些证据查看了一遍,兴奋得手微微颤抖,这些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大可以洗刷所有污名!可是,他怎么得到这些证据的?尤其是这裏面居然还有林月和水军公司的聊天记录和语音记录,绝对是铁证。
“不会是假的吧。”余美不敢相信,这些证据太真了,正是因为太真,反而有种不可信的恍惚感。
陆肖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些证据的呢?她忽然发现,自己对陆肖一点都不了解。
这个男人设了那么多的骗局骗她,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到现在都不清楚,尤其是上次录节目,简直太真实了,布置那样一个骗局花费极大,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圆她的梦?
余美陷入了长久的纠结,想了很久,她还是拨通了陆肖的电话,陆肖似乎早就料定她会给自己打电话。
“你看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证据?”余美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陆肖在电话里笑了笑,“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你只要知道这些是真实的证据就足够了。”
“可是你如果不说清楚到底怎么得来的,我根本不会相信这些是真的。”余美说。
陆肖的口风很紧:“相不相信在你,我只是给你提供消息而已。”
余美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又要骗我?你做这些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陆肖停顿了一两秒后,说:“有些事说不清楚,至少此时此刻说不清楚,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余美差点把电话捏碎,“这总可以告诉我吧?”
“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陆肖说,“至少我不是个坏人。”
余美叹了口气,默默地挂断了电话,在她看来,陆肖肯定是个不怀好意的人,否则怎么连句实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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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美还在纠结这些证据是不是真的时,忽然又收到了一封陌生的邮件。余美一开始以为是垃圾邮件,正准备删除,忽而发现发邮件的邮箱地址是林月名字的缩写,再一看标题,顿时面色如土。
标题上面写着:余美丽,我知道你是谁。
余美颤抖着打开邮件,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她从前的照片。紧接着是她的个人资料,她原本的家庭住址,父母姓名等。
最下面才是写给她的信:整容怪,你不想被人曝光的话,就放老实点。署名是林月。
余美僵硬地坐在电脑前,脑子里嗡嗡作响,林月居然知道了她以前的事,这可怎么办?她几乎可以想象林月打算怎么向媒体公布这些信息,到那时候俞沐辰肯定就知道这一切了!
她陷入了恐慌,急忙拨打林月的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听到林月在电话那头恶毒的笑声:“整容怪,你还挺快,怎么样?照片好看吗?我这裏还有一大堆哦。”
余美握紧电话,半晌后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月笑着说:“你急什么?我还有好听的故事没说给你听呢。有一个丑八怪长得非常难看,三年前离开了家,整了容假装成大美女,在外面骗男人的钱,人既丑又爱作怪,自以为很了不起,连亲生母亲都不见。可怜她的亲妈为了寻找她,四处奔波,还找到了电视台来播寻人启事,余美丽,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余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听着林月在电话那头得意扬扬地威胁她:“小丫头片子,别想和我斗,你要是再敢闹事,我就把你所有的老底都掀出来,到时候我还可以找你的父母、你的同学,好好讲讲你这个丑八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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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的电话,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发现自己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有些茫然地望着地板,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到了房间里,光斑照在地板的木纹上,一条条明暗交织的花纹仿如她此时的人生,一团乱麻。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完全不想起床,不想上网,不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她感到恐惧,从前她只是害怕见人,而今她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愚蠢的决定,如果她没有更换身体,她还是那个丑八怪,至少不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但是也不会和俞沐辰在一起。
她心裏一阵难受,如果失去了俞沐辰,她该怎么办?
电话恰在此时响起,余美不想接听任何电话,像鸵鸟一样捂着头躲在被子裏面。一整个上午,她就这样蜷缩在被子裏面,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余美像惊弓之鸟一样从被子裏面跳了起来,很快蜷缩成了一团。她害怕极了,哆哆嗦嗦地摸过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俞沐辰,却发现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全是俞沐辰的。
就在这时候,电话再次响起,依然是俞沐辰,余美躲在被子裏面小声接通电话,只刚说了“喂”,就听到俞沐辰在那头急促地问道:“小美!你在哪里?你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在家里。”余美低声回答,生怕被人听见她的声音。
“家里?我就在你家门外,你怎么不开门?”俞沐辰困惑地问道。
余美听到俞沐辰在门外,急忙跳下床,飞奔到门口打开门。俞沐辰果然站在门口,他看着衣衫不整的余美也愣了:“你这是怎么了?”
余美猛扑到他怀中,牢牢地抱紧他:“我害怕。”
余美很少这样主动,俞沐辰立即将她抱紧,揉着她的头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余美摇摇头,俞沐辰打横抱起余美进到屋里将她放到沙发上,搂在怀中,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做了个噩梦。”余美依偎在他的怀中说。
“梦见什么了?”俞沐辰柔声问道。
“梦见你不要我了。”余美小声说道。
俞沐辰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安慰她道:“不会的,那只是个梦。”
余美抱着俞沐辰:“可我还是害怕。”
“傻瓜,梦都是相反的。”俞沐辰柔声劝慰她,“别害怕了,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煮点早餐好不好?你去洗把脸,很快就做好了。”
说着,俞沐辰就起身要去厨房,余美却不肯松手,一直牵着他的衣角。俞沐辰见她这个样子,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了,一会儿我就来,你先去洗脸。”
余美这才点点头去了衞生间,正准备洗脸刷牙,却发现脏衣篮裏面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竟然发现了一件从未见过的男士短袖衬衫和长裤。
余美心中暗想,难道白珂最近开始走中性风了?不过这样的衣服在衞生间里放着,万一被俞沐辰看见不好,她顺手将衣服都塞进洗衣机裏面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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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沐辰烤了两片面包,又煎了一个荷包蛋,洗了水果端给余美。余美并不喜欢西式早餐,但是既然是俞沐辰准备的,她都喜欢。
只是刚拿起面包,就听到了杯子打碎的声音,余美急忙跑到俞沐辰的面前,只见他的手里拿着手机,神情极其古怪,脚边是被打碎的杯子,水斑驳了地面,像是谁的眼泪。
余美看见俞沐辰这么古怪的神情,陡然想起林月的威胁,顿时吓得夺过他的手机。手机上面显示的今日头条娱乐新闻竟然是:着名节目主持人林月于昨夜肾脏衰竭死亡。
余美呆了呆,万万没想到林月会暴毙,这简直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终于不必再担心林月对她的威胁了!她长舒了一口气,心裏的不快、害怕、恐惧统统消散,再也不必担心林月的威胁了!陆肖给她的证据,她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公布了!
余美的表情从惊恐慢慢变成了喜悦,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出现在她的嘴角,她的心情仿佛雨后天晴,一扫阴霾。
她笑着看向俞沐辰,却发现俞沐辰的眼神从刚才开始就很古怪。
“怎么了?”余美摸了摸脸颊,怀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俞沐辰欲言又止,半天才对她说:“林月死了,对你来说是好事。”
余美频频点头:“是的,她这是恶人有恶报。”她漂亮精致的脸上露出了阴鸷的笑容,眼神里亦带着怨毒。
余美像是祥林嫂一样喋喋不休地骂起林月,用最怨毒的字眼骂她,时而怒骂,时而又大笑。俞沐辰看着她疯狂的模样,有种奇异的陌生感,仿佛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余美,而是夜里出现的那个女人。
一时间,他的心裏有些怀疑,余美说的人格分裂是不是真的?听说不同的人格是会在受到不同的刺|激的时候出现的,可是从未听说过是按照日夜来区分的。
他的心裏挥之不去的是林月的死亡报道裏面的那句话:也可能死于谋杀。
余美会杀人吗?换作从前他绝不会相信,可是看着眼前她的模样,他有一丝动摇了。毕竟她最喜欢看的小说是侦探小说,书架上面还有许多他看不懂的化学类的书。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余美。
“你怎么了?”余美忽然嫌弃俞沐辰的态度过度安静,“你不为我高兴吗?”
俞沐辰勉强笑了笑:“我为你高兴。”
“可是看你的样子,你似乎并不高兴啊。”余美不依不饶道,“你难道为她感到难过?”
俞沐辰沉默了片刻说:“死者为大,过去的事就算了吧。”
“算了?她伤害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让她收手?我如今是网上热搜第一的神经病,都是拜她所赐,你让我怎么算?”
余美带着哭腔,声音又尖又细。
她感到背叛和愤怒。俞沐辰是她最信赖的人,她无法接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从她针对我开始,你就一直说算了,俞沐辰,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她吧!难怪让你帮我找证据,你也不帮忙,刚才你看到新闻还那么震惊!”
俞沐辰忙解释道:“小美,不是这样的……”
“走!你赶紧给我走!”余美奋力地把他往门外推,“赶紧走!”
俞沐辰被余美推了好几步远,他刚想回头抱余美,余美却挣脱了,拉开了大门,冷冰冰地说:“走。”
俞沐辰看着余美决绝的模样,心裏难受极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我……”
“不要再说话了,请你现在立即离开。”余美不看他,冷冰冰的样子像一座冰山雕塑。俞沐辰伸出手刚想碰她,却被她用力拨开,将他推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