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秋心疼之极,大叫大喊道:“石青这个笨猪,怎么能将辛苦得来的战果一把火烧了。”
孙霸听到麻秋辱骂石青,脸上浮出几条黑线,只是他知道麻秋和石青的关系,不好问罪,于是将语气冷淡了几分,冷漠地说道:“石帅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寻常之人岂会懂得?就拿这次事情来说,石帅需要从心理上震骇枋头人、击垮枋头人;将枋头盘根错节的关系搅成乱麻,彻底捣毁蒲洪依赖的根基;而不是为了收获钱粮布帛这样的战利品。石帅曾经说过,只要歼灭了敌人,即便没有战利品,没有财富,我们还可以凭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无数财富;若是不能彻底歼灭敌人,我们创造出再多财富也只是为敌人做嫁衣裳。”
“疯子!石青是个疯子!”听了孙霸的话,麻秋一阵泄气,他突然感觉到,他那个没见过面的女婿很可能比他更狠更疯狂。
天骑营知道西枋城没有援兵,是以没有急于攻打征北大将军府,而是沿路烧杀,制造混乱。没多久,西枋城整个东部区域化为一片火海。
这种有恃无恐的举动,让蒲洪和留守的大小酋长们意识到,敌人可能有后应。蒲洪将大小酋长、流民督护的私兵护衞纠集一处,集结出三千人马试探着反扑了一次,没过多久,反扑被打退了,蒲洪也得到了准确探报,敌人是新义军和麻秋。
听到麻秋的名字后,蒲洪决定突围。他知道,麻秋向来是谋定而后动,既然动手了,汲县的几千屠军绝不会当作摆设,这股力量和新义军会合后,已不是当前西枋城能够打退的了。
寅初时分,屠军到来之前,蒲洪带着几千部族家眷和四五千青壮护衞向西逃走。西枋城南边是汲县,那里有屠军,北边是朝歌和太行山,那里是绝路;东边有新义军天骑营。向西去共县是他目前唯一的退路。
蒲洪西逃不久,屠军赶到了,和天骑营会合后,他们抛下一片火海的西枋城,开始向西追击。
蒲洪很幸运,孙霸固执地执行着石青的命令,四处出击,沿路烧杀,追击的并不迅速,以至于让有家眷拖累的蒲洪得以安然抵达共县。
共县中心坞堡原是南安羌族聚集地,这时候已是人走堡空,十分萧索;蒲洪在此停驻,随即派人出去四下召集人马,准备据堡坚守;过了半日,派出去的人手回来了,同时带回了几百名青壮。这是方圆三五十里内,所有的青壮了。
蒲洪发觉不妙,不敢再留,随即整顿人马继续向西逃窜。
“擒贼先擒王!这等琐事日后再做……”麻秋厉声叱喝,责怪孙霸只顾烧杀,却放走了蒲洪。屠军到达后,他显得格外威风。可惜孙霸不吃他那一套。
“蒲洪一老朽儿,值得什么?”
孙霸嗤笑一声,反驳道:“石帅说了。我们在西枋城釜底抽薪,目的是为了白马渡战事的胜利,那里才是关键,有近四万枋头大军;只要击溃他们,十个蒲洪也不禁孙霸一枪。”
“汝不要在麻某面前再提石青。”听孙霸一口一个“石帅说了……”麻秋异常恼怒,有种被人忽视的感觉。
孙霸嗯了一声,很干脆地应承道:“好。孙霸听麻帅的。石帅吩咐过,只要不涉及战事,孙霸以麻帅为尊。”
“哼!”麻秋无奈地哼了一声,懒得再和孙霸纠缠无干之事,当下问道:“石青到底想让你怎么做,才能击溃白马渡枋头军?”
孙霸截然回道:“烧!石帅只交代孙霸一个‘烧’字;石帅说,天骑营走到哪,烧到哪,要烧得枋头处处冒烟,烧得黄河北岸到处烽火;如此就不愁白马渡枋头军看不见,不愁他们心裏不发慌。”
“走到哪烧到哪?”麻秋倒吸口凉气。枋头不是一个城池,在蒲洪势力大膨胀之后,枋头是包括黄河两岸的汲郡、河内郡、荥阳郡、洛阳在内的数万里方圆、数百个坞堡农庄。这一路烧下去,实在是骇人听闻。
“麻帅怕了吗?”孙霸突然问了一句。
麻秋脸上现出一道潮|红,旋即他嘶哑着嗓子叫道:“怕?本帅至今不知怕字是怎么写得!”
“那就好。”孙霸赞了一声,只是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赞誉的味道。稍倾,就在麻秋恼怒的想发作之时,他又说道:“麻帅不是想收编枋头人马吗?石帅说了,放火的事交给天骑营完成;收编人马,追杀蒲洪就由屠军负责了。”
麻秋一愕。他没想到,这个女婿还有大方的一面;虽说枋头青壮已经不多,但是四处搜集一下还是能收集几千人马的,对于目前的屠军来说,增加几千人马无疑很重要。
“好!我们分头行事,新义军放火,屠军收容人手。一起向西追杀蒲洪。”麻秋难得地赞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