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来到南皮,调整了鲜卑军的渤海郡攻略,将伺机而动改为全线防御,以便为大燕国集中力量应对襄国战事创造良好氛围。
慕容恪建议河间郡守军撤至清凉江西岸布防,防止新义军向西推进骚扰燕国大军南下粮道。章武郡守军撤至沧县、柳县,以两县为堡垒,青县中心行辕为两县提供支撑,阻击新义军;同时与侧翼的河间郡守军互为犄助,固守以往战国。
慕容评、封裕二话不说,立时着手准备撤军事宜。
十月十二。
鲜卑大军凌晨时分收拾行装,东方发白之际,拔营启程撤离南皮。在南皮与沧县之间的江段,一座浮桥早已搭就完成;北归的鲜卑大军会在此分手,慕容评率领章武郡步卒北上,河间郡守军渡江西去。慕容恪率一万三千骑亲自断后,掩护步卒撤离。
鲜卑大军突然退却,大大出乎王猛意料之外。
王猛坐镇南皮,负责督帅各方联军防御鲜卑人的攻击。黎明时分,他站在城头之上,眼睁睁看着鲜卑人向北退却,却没有一点办法。鲜卑大军骑兵比例极高,差不多达到四成。五万多大军,其中骑兵不下两万余。面对这种强硬的对手,南皮的一万多联军步卒若是出城追击纯属找死。
罢了!首次交手以平局收场。且待下回再说……王猛潇洒地挥挥衣袖,似乎在祝福离去的鲜卑人,随后遣人快马通知石青。
石青躺在马颊河河滩草地上,正潜心思索如何疲惫敌军,一听鲜卑人撤了,立马跳了起来。鲜卑人走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走了呢?
“快!传令——全军即刻出发——追鲜卑人——不要管建制,所有人等,一个时辰后必须赶到南皮……”来不及细想,石青匆匆下了几道命令,一跃上了战马招呼身边的骑兵向北狂奔。
主帅不要命地催促,各部将士不敢迟疑,八千多骑兵三个一伙五个一队,相互吆喝着跃上战马,一窝蜂地涌向北方。近四十里路程不要一个时辰就到了。卯正时分,八千余骑抵达南皮城下,接到休整归建,随时出击的命令。
南皮城下,王猛拦住石青,劝谏道:“石帅。对手太强,我军蓄势坚守遇隙而进,尚有可为;若是硬拼,只怕难以侥幸,再则,敌军未败而走,只怕有诈,还是由他去吧……”
“他奶奶的!新义军动这么大干戈,一点收获都无,岂不是太便宜鲜卑人了!”
石青恼怒之极,大半个时辰的奔波,让他冷静了不少,知道追上去未必能讨得好处;只是鲜卑人入侵就像一个恐怖的梦魇,一直重重压在心头;他劳心劳力许久,为的就是趁鲜卑人不防之际狠狠咬上一口,以消磨对手元气。哪知道最终结果竟是这样,想来想去他都难以甘心。
喘了一阵粗气,石青琢磨道:“鲜卑人分两路而来,回撤时必定也分作两路;其中河间军需要西渡清凉江,两万人马渡江殊非易事;从南皮到青县有一百多里行程,章武郡三万大军一日之内也不可能赶到;这就给了我们可趁之机。本帅要追上去看看,见机行事,能咬一口一定要狠狠咬他们一口……。景略兄放心,石某会小心在意的;军分则势弱,对手分开后,对新义军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打不过,石某不会跑么?”
“王猛预祝石帅马到攻城,在此恭候石帅佳音。”王猛一笑,放下心来。
新义军骑兵在南皮城外休整归建,午时初再次向北追赶。
考虑到对手有步卒拖累,以及渡河麻烦费时,石青没有尽展马力,只让战马碎步小跑,以积蓄马力,应付意外。
这种速度让才学会骑术的郗超好过许多。他整了整歪斜的兜鍪,催马赶上石青,手中长枪歪歪斜斜地向后一指,讪笑道:“石帅。慕容氏以大晋为尊,燕国之军算是朝廷征讨之师。新义军穷追不放,莫不是与慕容氏与朝廷有刻骨之仇吗?”
“大晋征讨之师?”石青侧过头盯着郗超,反问道:“燕国大军是大晋王师吗?”
“可以说算是吧。难道不是吗?呵~”郗超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勉强笑了笑。
“‘算是’和‘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请问景兴。大燕军若是朝廷王师,朝廷可曾有一人在其中任职,朝廷可能调动大燕军一兵一卒?大燕军出兵方略计划,朝廷可曾与闻?大燕出兵是奉朝廷诏令,还是擅自主张?”
石青说得极为认真,丝毫没有将郗超当作小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