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酋毛受……入赘帅府……听到这些词语,石青感觉头像针扎般难受。
关中不像青兖那般单纯,这裏的形势十分复杂,心向大晋的世家郡望结寨自保,是关中腹心之地真正的掌控者,氐、羌、匈奴、吐谷浑(鲜卑慕容分出来的旁支)等数十胡狄盘踞在关中四周,人数多少不一,却都是桀骜难训之辈。
“嘿!小子。瞧你模样尚不及毛某英武,到底有何能耐入赘帅府?”
石青的沉思被毛受的喝声打断。瞧了瞧‘英武’的毛受,他叹息着摇摇头。诚恳地说道:“毛酋长。有些问题与你而言太过高深,解释了你也不会懂,另外,石某还要赶路,没时间进行启蒙,你慢慢悟去吧。嗯,多谢你来迎接,石某这就告辞了。”
说罢,石青长枪一举,新义军骑兵催动战马,跟了上来。
“哎!等等——”
毛受急了,长槊一横,大喝道:“想走?姑爷不让毛某心服,哪有这般容易走的!毛某也不为难姑爷,只消姑爷接某三十槊,便可入城过关。”
“接你三十槊?”听了对方的提议,一股邪火蓦地在心底蹿起来,遇到石宁后的疑惑,王猛提议的烦恼,对关中局势的忧虑交织在一处,让石青几乎有暴走的冲动。冷冷地瞥了毛受一眼,他压抑着情绪说道:“毛酋长英武不凡,石某已知,他日有暇再领教毛酋长高招吧,今日暂且作罢。”
“哈哈哈——”
毛受仰天大笑,得意地冲身后胡骑嚷道:“孩儿们,怎么样。毛某早料到会是如此。麻帅英雄了得,这挑姑爷的眼光吗,嘿嘿……”
“哟和——哟和——哟和……”氐人胡骑振臂吆喝,仿佛大胜了一场。
“兔崽子恁是猖狂!”
“石帅!属下请令会会毛受。”
左敬亭、雷弱儿一左一右抢上来请令。
见到雷弱儿,石青一怔,转身瞧去,只见王猛已经下了‘担架’,正面色凝重地望过来。两人目光一对,王猛冲石青缓缓地摇了摇头,石青回以点头。
回过身来,石青拦住左敬亭、毛受,随后冲毛受一笑,道:“毛酋长知道姚弋仲吗?知道蒲洪吗?知道段龛、段勤吗?姚弋仲生前托庇在石某手下,蒲洪生前被石某逼得退缩野王,不敢东顾,段龛、段勤曾跪在石某面前乞命;呵呵,石某如何,关东无人不知,世间英雄多有耳闻,岂是汝一介荒僻野人可以测度的。实话说罢,汝不配石某出手!”
毛受笑容猛然僵住,两只小眼凶巴巴地瞪了过来。石青却从对方凶恶的眼神中清晰地发现了一丝狡诈。
装得倒像!冷笑声中,石青蓦地大喝道:“新义军!前进——”随即,他转对毛受,淡漠地说道:“毛酋长。请让路吧。”
与魏关石宁先冷后暖的待遇不一样,函谷关守军至始至终对新义军都冷冰冰的,所谓的欢迎,纯属笑话。毛受让开后,石青和亲衞骑进入关内,入眼所见,四周尽是冰冷漠然的目光。落到身上如针扎一般。好在函谷关受地势所限,东西城门相距只有百步,呼吸之间便已通过。
“石帅。麻帅之意是……”经过函谷关前的阵仗,王猛再也无法安稳地躺在担架上了,勉力骑乘上战马,和石青并驾同行,忧虑地说道:“入赘?这是麻帅放出来的风声还是手下人理解错了?”
“人是随际遇和地位变化的动物。这句话能用在很多人身上。”石青烦闷地吐了口气。麻秋。你想干什么?难道试图兼并新义军?
石青很清楚,麻秋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只要有可能,这个家伙什么事都敢做出来。果真如此的话,新义军寄予厚望的关中的助力很可能是一场泡影。
想到种种可能,石青越发烦闷了,心头就像即将入夜的天空一般,灰暗迷茫。
雷弱儿匆匆赶了过来,禀道:“石帅!探马来报,潼关守将王擢出城十里,迎接石帅。”
“王擢?又来人迎接了?”石青苦笑着冲王猛摇摇头。稍倾,振作精神道:“传令,全军加快脚程。天黑透之前,赶到潼关城内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