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干的努力没能挽回失利,新义军成建制地赶到石渎的时候,马镫新军只整编出七八成士卒,算是输了一筹。禁衞骑兵个个恼怒异常,四处寻找迟缓延后的袍泽指责呵斥。
蒋干倒没在意,传令士卒解散休整之后,他找到石青,说道:“新义军果然不错。难怪能纵横四方,取得无数显赫战绩。”
石青回道:“禁衞新军也很不错。新义军胜得有些侥幸,乃是冒险抢占了先手的缘故,若是再有下次,结果依然难料。”
蒋干点头称是,不客气地说道:“禁衞新军师从乞活旧部,乞活军师从新义军。以此推算,禁衞新军稍逊一筹可谓正常。哦~~~对了,话说到这裏,蒋某有一事不明,想向石帅请教,不知是否冒昧……”
蒋干说着,拿眼觑向石青。
石青爽快地笑道:“左将军太客气了。你我相交并非一日,有话但说无妨,哪来如此多顾忌?”
“那蒋某不客气了。”蒋干拿捏着语气,带着些诧异问道:“以蒋某观之,石帅对皇上足够忠诚,可是当年为何能将马镫之术传于乞活军,却不传于大魏禁军?”
“哦~~~石某以为左将军问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原来这件事啊。”
石青笑着打趣了一句,浑不在意地解释道:“这件事石某问心无愧。当年之所以将此术传给乞活军,只因为乞活军是一支很内敛的私军,传给他们,石某不担心被潜在敌手察觉。反观邺城禁军就不一样,当时皇上根基不稳,邺城鱼龙混杂,不时有叛逃事件发生,邺城禁军若是习得马镫骑术,只怕石祗、姚弋仲、蒲洪、甚至刘国、段勤等都能习得此术。为慎重计,石青离开邺城之时,没有将此术留下。后来,姚弋仲、蒲洪不能为害,邺城稳固下来;石某打算进邺城将此术传给大魏禁军。没想到又出了点意外,石某未能再进邺城,此事就这样耽搁下去了。”
“哦。是这样啊,石帅顾虑得倒也有理。”
蒋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去年石青因为意外半路折返,没进邺城,这个意外具体是什么他不清楚,只隐隐听说那段时间冉闵和石青有些心病。
石青转过话题,指着在附近休整的马镫新军道:“禁衞骑兵使用马镫之后,无论是突击速度、骑乘的稳定或者是爆发的攻击力无疑都得到了很大提高,与新义军、鲜卑骑兵相比,毫不逊色。左将军带得很不错。只是,马镫带来的好处不仅是这些,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左将军似乎并没有发现。”
“哦?哪是什么?”蒋干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马镫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为了摸索出尽量多的实用战法,蒋干绞尽了脑汁。但是,人们在探索未知领域之时,往往依据累积的经验,在习惯引导的方向上一步步向前,对于没有方向提示,没有出现过的新生事物,很难有意识有准备地捕捉到。鲜卑人、乞活军和蒋干都是如此,得到马镫后,依据其稳定的特性,摸索战术时,尽皆在突击、平治、机动等方面下功夫,从来不会想到奔射。
“一种全新的战法——奔射!”石青笑着给出了答案。
“奔射?没听说过。”蒋干茫然回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石青指着右手一群新义军战马,说道:“左将军注意到那群战马上悬挂的弓囊箭壶吗……”待蒋干点头之后,他继续道:“左将军有所不知,这些佩戴弓矢的新义军并非一般的弓骑兵,他们乃是擅长奔射的弓骑兵。有这样一支弓骑兵,你我两军若是对阵厮杀,石某可以肯定地告诉左将军,双方的伤损比例将会达到三比一——你三我一。”
“嗯?”蒋干惊咦一声,不敢置信地望着石青。两人交情不错,他知道石青并非浮夸之辈,既然如此说,必定有自己的原因。尽管如此,他还是不相信会出现三比一的伤损比例。这五千马镫新军原来就是邺城最精锐的骑士,如今配上马镫,更是如虎添翼;新义军再厉害,又能比他们厉害到哪儿去?
“左将军不了解奔射之道,疑惑再所难免,实话说罢,在没有步卒弓手的掩护,一般轻装骑兵对上新义军弓骑兵就等于找死。能够奔射的骑兵才是马镫真正的价值所在。”
石青冲满脸狐疑的蒋干斜睨一眼,忽然扬声喊道:“童图!带十个兄弟,竖起靶子,示范奔射之术。”
“遵命!石帅——来人啦!”童图应了声诺,招呼了一小队弓骑兵忙乎开了。
石青冲蒋干道:“石某估计,除了奔射技法,其他各种战技,禁衞骑兵和新义军大致仿佛,难分高下。需要说明的是,奔射技法恰恰是最重要的。左将军稍后注意,看能不能领悟其中的妙处……”
蒋干没有说话,目光闪烁地盯着在四五十步外忙碌的童图小队。弓骑兵小队吆喝着将休整的士卒撵到一边,在石青、蒋干面前腾出一个大大的空场。其中有人用干草扎了十来个草人,随后插|进泥土里,草人倚战阵士卒间距摆放,十来个草人仿真成偃月防守阵……
“石帅!斥候来报,西北二十里左右发现一队襄国骑兵沿太行东麓南下,人数大约有两千四五百骑,因为其中有十几辆大车,是以行动比较迟缓。”郗超匆匆赶过来向石青禀报了一个消息。
“襄国骑兵!没有步卒吗?打得是谁的旗号?”一听是对手,石青立时来了精神。
郗超答道:“斥候说,对方没有步卒,也未打旗号,不过,凭装扮能够认出是襄国人马。大车上乘坐的像是家眷,还有百十仆佣模样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