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军都督孙威,驻地襄国。下辖人马不定。鉴于麾下人马数量扩充速度太快,来路混杂不一,石青赋予后军最主要的职责就是整编。把新义军、邺城魏军、襄国降兵、鲁口幽州军、各地郡守兵一点点打散,混合在一起,重新统一编制,新编的军队将是以后的主要战力。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石青计划,适当的时候,还要把屠军、关中各路人马等下辖所有部队进行统一编制。
征北大将军府开府一事在冀州城传的沸沸扬扬,其中详情秦兴三人打听的一清二楚,不需王琨提醒,秦兴、郑生早就明白,刘准转任博陵太守、雷诺驻军鲁口等对幽州军的意义。这些动作明白无误地昭示:博陵郡不再是幽州军下辖之地。
没有了立足之地,哪里还会有幽州军的存在?
秦兴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幽州军已被石青兼并,明知邓恒和自己一样被软禁在冀州城,对目前局势无能为力,还是不甘心地想推邓恒出头和石青讨价还价,争取谋点什么。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不会甘心,六七万人马、一个郡的地盘糊里糊涂就没影了。
凭为什么啊——
“唉——”有气无力的叹气声响起,对于部下的争论似乎毫无兴趣,邓恒眼皮都没抬起,喃喃自语道:“这是命啊。”
大将军开口,幽州军三位方面督帅不敢怠慢,连忙停止争吵,一起竖起耳朵静候下文。哪知邓恒说了一句,便紧紧闭上嘴巴,再不发一言。
“大将军话中似有玄机。还请给我等指点迷津。”过了好一阵,王琨首先忍耐不住,恳声向邓恒请教。
老搭档王午的死得以让邓恒对王琨另眼相待,眼皮抬起一半,混浊的目光落在王琨身上,邓恒缓缓说道:“前几日老夫听说了两个消息,说得都是上个月的事。一个是大晋梁州司马勋联手杜洪、张琚,欲趁麻秋离开,长安无主之时,出兵夺取关中;一个是豫州牧张遇联手并州张沈、蒲健突袭枋头、司州,欲趁石青分身难顾之际,占据司州、河内,打通并州和豫州之间的联系。这些人算计的挺好,结果呢?司马勋损兵折将逃回汉中,杜洪、张琚战死,部众大半归降;张遇没有拿下司州、枋头,还被堵在黄河北岸,回不了豫州,最后跟着并州人马逃进了轵关。”
三人俱是一愣,他们还是首次听说这两件事。
细细回味了一番,三人开始感觉到骇异,秦兴匝了匝嘴巴,讶异地说道:“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杜洪、张琚是关中本地人士,与司马勋联手胜算应该很大;张遇、蒲健不是庸手,兵力不弱,而且石青忙于应付燕国和关中,司州、枋头必定空虚,张遇、蒲健就算突袭无功也不该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啊!”
“是啊!”王琨随声附和。和秦兴不对头的郑生也忍不住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这就是命啊……”
邓恒又叹了一声,这一次多了点生气。“如石青这等崛起太速之辈,根基不稳最为常见也最为致命。同时应付三个方向的强敌奇袭,换作他人免不了左支右绌,手忙脚乱,辛辛苦苦经营的局面很可能因此崩溃。可石青到底撑过来了,除去关中后患,逼走张遇,议和燕国,可谓大获全胜,顺带着搂草打兔子,把博陵郡和幽州军收入囊中。这事儿没成之前谁都会认为不可能,可石青到底还是真的成了。你们说,除了是命,还能有什么说法?”
“命……”
三个人念叨着这个字眼,皱着眉头琢磨。
“唉,当年杀胡令出的时候,不仅是我们,中原有心人多着呢。冉闵、李农、蒲洪、姚弋仲、麻秋、石鉴、石祗、石琨、张举……哪一个不是名动一方名满天下之士,呵呵,现在再看,除了麻秋因为石青的缘故,当年的有心人还剩下谁在?大浪淘沙啊——”
邓恒感慨不已,他似乎被触动心事,谈兴浓厚了一些。“该争的时候要争,当年和王刺史意欲乱中取事,便是该争,老夫不会为之后悔;不该争的时候不能争,现在的中原只有石青和慕容氏有资格争,其他人如老夫、张平等都没资格参与,若是不知进退妄图去争,蒲洪、石祗就是前车之鉴。老夫身子不好,时日无多,想来石青不会为难老夫。汝等……”
说到这裏,邓恒眼皮一掀,黄澄澄的眸子里精光闪烁,露出几分征东将军的虎威。“好自为之!以后自家事自己了,与老夫再无干系!”
秦兴、王琨、郑生俱是一震,脸上一片茫然。秦兴平素有几分野心,表现还好一点,另外两人一向比较安分,没有多少主见,很多时候需要有人做主指引,如今手下兵将地盘没了,王午死了,邓恒再若不管,对这二人来说就如天塌了般,一时间失魂落魄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嗬——这可巧了。在这儿遇上三位将军,倒省了小将一趟路程。”
惊喜的声音从院门传来,何三娃进了邓恒寓所,步履轻快地走过来。来到老槐树下,何三娃向邓恒和另外三人一一拱手行了一礼,随后道:“征北大将军有意请征东将军和三位将军去大将军府一叙,名小将前来询问诸位将军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的很,呵呵——劳烦何兄弟辛苦了,征北大将军恁是客气,我等日思夜盼渴求拜偈大将军,怎会不方便呢?”秦兴抢先替其他人做了回答。他们能不方便吗?在冀州赋闲五六日,为的不就是见石青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