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商量出来的套路,罗伯斯庇尔开始在很多的报纸上發表文章,猛烈地攻击拉法耶特正在阴谋发动战争,好破坏民主,当独裁者。他说,巴黎人民,乃至整个法兰西人民都应该擦亮眼睛,警觉起来,挫败这个野心家的阴谋。
“如果真的让拉法耶特的阴谋得逞,法国就会沦入比过去的那些封建帝王的专制下更为悲惨的境地。因为无论怎么说,路易十六还是一位正统君王,但是拉法耶特是什么?一个僭主而已!那么人民在巴士底狱,在前前后后的斗争中流出的血就全便宜这个僭主,这是不可容忍的!——嗯,那个罗伯斯庇尔虽然是个乱党,但是他这一段话对拉法耶特的揭露还算是犀利。”罗多尔夫伯爵看着手中的文章,向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笑道,“我们就把这篇文章刊登到《正统法兰西》上面吧。”
“伯爵,在《正统法兰西》上面刊登这样一个叛逆的文章,会不会有损我们的……”那个年轻人有点迟疑的问道。
“所以,菲比斯,这件事还要麻烦你,给这篇文章,配上一个编者导读。对这文章中的谬误和僭越,要大加批判,让人们认清那些叛逆的真面目,对这些说出了少许的实话的地方,也要给以点评——能利用一篇文章,揭露两种叛逆,这还不好吗?”罗多尔夫伯爵笑道。
“您说得对,伯爵先生。”菲比斯回答道,“真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们能把这些叛逆都挂在路灯杆子上!”
“会有那么一天的,菲比斯,不要着急,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有那么一天,雅各宾分子和拉菲分子都被吊在路灯杆子上发臭的!但是为了这一天,我们必须立刻工作起来。”
……
“奥地利人胆敢向伟大的法兰西发出威胁,这绝对是对法兰西的威严的不可容忍的冒犯。那些奥地利人大概忘了法兰西的刺刀和军靴是什么样子的了。我不明白,在法兰西受到这样的侮辱的时候,居然还有孬种跳出来呼吁和平……”罗伯斯庇尔读到这裏,忍不住笑了起来。
“罗伯斯庇尔先生,别人在这样诋毁您的声誉,您居然还笑得出来。”圣茹斯特愤愤不平的道。
“声誉?罗伯斯庇尔的声誉?”一边的马拉哈哈大笑了起来,“罗伯斯庇尔居然会有什么声誉?罗伯斯庇尔的声誉不早就是叛逆,匪徒了吗?我觉得刚才的文字中,对他还是非常客气的了呢。要是我来骂他,绝不会只是这样。”
“马拉先生,这并不是王党所属的报纸上的文章,也不是拉菲俱乐部的报纸的文章。这是那些中间派的报纸的文章。”圣茹斯特道。
“是那些骑墙派的文章。”古斯曼在一边插嘴道。古斯曼是马拉的死党,正如圣鞠斯特是罗伯斯庇尔的死党一样。
“是的。”圣茹斯特说,“但是很多时候,我们需要让这些骑墙派站到我们这边。”
“别做梦了!”马拉说,“让我猜猜,你手上的这张报纸的名字是什么?应该是《巴黎生意》吧?它的主子是克拉维埃尔,那个银行家对吧?一个银行家,怎么可能不喜欢战争?罗伯斯庇尔既然公开的反对战争,老实说,他们对他还这样客气,实在是太温和了。另外,你不是提出要让让我们的人提出限制粮食价格什么的吗?如果我们提出这些,就会被骂得更厉害的。”
“这是必要的代价,路易。”罗伯斯庇尔平静的说,“现在的关键就是,拉法耶特准备怎么反应。”
……
拉法耶特会如何反应?事实上,拉法耶特还没有反应。拉法耶特如今要应付的事情太多,一时间还来不及就此做出反应。而且拉法耶特发现,自从罗伯斯庇尔攻击自己试图发起战争之后,貌似倒是有不少的中间派在帮自己反击罗伯斯庇尔了,所以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先缓一缓,看看大家的反应,然后再做回应。
这样拉法耶特又缓了两天,缓了两天之后,他突然发现,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了。因为他发现,的确很多人都在攻击罗伯斯庇尔,但是他们攻击罗伯斯庇尔,都是攻击他太过软弱,居然害怕奥地利这样一个天主教国家的武力威胁,不知道法国才是天主教国家中最能打的吗?不知道法国最擅长的就是吊打天主教国家吗?真是法国人的耻辱!
而拉法耶特最为关心的,也就是他并没有成为军事独裁者,破坏民主的意图这件事,却根本没人提到。他们不但不提,反而有人表示,如果能打败外敌,有个凯撒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拉法耶特知道,这些人说“有个凯撒没什么不好的”,但那不过是骗自己支持开战的手段而已。如果自己真的要当凯撒,只怕那些现在这样说的人,说不定立刻就会从他背后给他一刀,然后还要站在他的尸体边,留着眼泪發表一篇极为精彩的,名为《我爱凯撒,但我更爱罗马》——啊,错了,应该是《我爱拉法耶特,但我更爱法兰西》的演讲,然后就把法兰西变成一个共和国。
而且拉法耶特也知道,军队目前的状况不太好,现在还不是打仗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拉法耶特的确需要战争,但是和王党不一样,他需要的是一场胜利的战争,是一场又准备的战争,如果这个讨论太过热烈了,国会立刻通过了宣战的决定,那对他反而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