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先生,”费金微笑着回答道,“我们的要求并不是刚刚传达给你们的,早在两天前,这些要求,就通过我们的罢工宣言告示给大家了。而我们今天新带来的正式文件,和两天前的宣言并没有变化。如果你们还需要我们花费时间再将这些内容重复一遍,我觉得要么是在浪费时间,要么就是你们毫无诚意。”
“我们……我们当然是看过了……但是,但是尼尔德兄弟,你也要体谅我们,我们如今也不容易,我们如今也面临很大的外部压力,你们工人不知道,现在要挣钱,真的是很难呀,那些该死的荷兰人,还有该死的美国人,还有该死的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他们全都在和我们抢生意呀。如果我们抢不过他们,我们的工厂就都要黄了,我们的工厂要是都黄了,那大家就更没有饭吃了。
所以,尼尔德兄弟,我们这些工厂主,和你们工人其实是唇齿相依,共存共荣的关系,我们并不是敌人,而是一个队列裏面的战友。我们要互相体谅,精诚团结,目前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困难,但是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携手共进,战胜了目前的小小的困难,我的兄弟,相信我,困难只是暂时的,将来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只要我们……”
雷恩哗啦哗啦地就朝着工人代表们猛灌起了毒鸡汤。而费金呢,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胡说八道,就像在观赏一出戏剧。
雷恩把车轱辘话翻过来覆过去地讲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很真诚地望着费金和其他的工人代表,问道:“你们觉得我说的怎么样?”
“呵呵……呵呵……”费金和其他的工人代表便一起笑了起来。
“雷恩先生,您知道吗?我在进城之前,是在农村裏面种地的。我们村里的几户人家一起养了一匹用来拉犁的马。有一天,我赶着它去干活。那匹马突然开口对我说:‘尼尔德,你还没让我吃草料呢,我饿着肚子怎么干活?’我就说:‘啊,你忍耐一下,等到了秋收之后,燕麦长好了,丰收了,我让你吃燕麦,现在吃个什么草料呢?’然后那匹马就非常生气地说:‘等你的燕麦丰收了,我早就饿死了!我的皮都给你扒下来卖到皮革厂裏面去了,我的肉都被你们拿到大锅裏面去炖了肉汤了!’呵呵……雷恩先生,您是觉得我们比那匹马还蠢吗?”
周围的工人代表便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雷恩先是一愣,然后也跟着笑道:“尼尔德兄弟,你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打着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的主意呢。只是现在的确是遇到了一点小困难,需要大家一起相互扶持,共渡难关。你们的困难,我们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裏的,我知道,一开始,我们忽略了你们的难处,这个新合同是稍微有点问题,但是大家都是朋友,有事情好商量,是不是?嗯,我们也要一起商量一下,大家各自退一步,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能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说到这裏他停了一下,看了大家一眼,又道:“各位兄弟是从工厂那边一路走过来的吧?工厂那边实在是太远了,很不方便,嗯,现在也不早了,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了。不如我们请客,大家先去吃了饭,再慢慢谈?”
费金微微一笑道:“不劳雷恩老爷您关心,我们这些贱骨头,吃不得什么好东西,您的那些东西,我们吃下去,消化不了,肚子要疼的。我们自己早就准备了吃的喝的,雷恩老爷要是真的关心工人的福祉,将你们那喝血的合同按我们的要求改一改不就够了?你们说对不对?”
“说得对!”
“说得对!”
其他代表便一起哄笑起来。更有人说:“狐狸请母鸡吃饭,安的什么心?还不知道是想要吃什么呢!”
面对着这样的嘲讽,雷恩却依旧面不改色,他又说道:“大家住得离这裏这么远,每天来回也不方便,这个事情也不是一天的事情,我们已经在这旁边的和平酒店定下了房间,大家晚上就直接住在这裏,也方便很多。当然,吃的钱和住的钱,都归我们出,你们看怎么样?”
费金听了,微微一笑,心想:“果然来了!”
费金知道,雷恩这样做的目的。他的目的就是要将工人代表分散开来,然后各个击破。费金知道,来这裏的代表都是勇敢的人,哪怕刀斧加身,都不会皱皱眉头。但是费金却不知道,这些硬汉子一旦遭到金钱的引诱,是不是还能站得稳自己的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