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一过,英王率兵一万一千人从鲁昂出发杀入巴黎北部的皮第卡地区瓦兹省,英格兰、勃艮第攻城掠地战无不胜,这次,英王打下一块地方都打算彻底霸占了。
法王在阿金库尔战役四年后在法国北部仅剩两个省的封邑转眼间就拱手相让。
皮第卡一失,巴黎的门户大开,瓦卢瓦王室一旦就此撤出巴黎,那么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只是暂时地被赶出,而是很长一段甚至永远都无法再回到巴黎。
王太子查理自然心有不甘,他在主显节那日即新年的1月6日对全国的附庸发出号召。但应者寥寥,他们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惧怕于英王的威名和英格兰长弓手,或者心寒于法王对勃艮第的刺杀以及鲁昂围城期间,瓦卢瓦家族对坚守期待救援的鲁昂无动于衷。
消息在一月底传到了里昂。
天灰蒙蒙的,一月正是里昂最冷的时候,行人裹紧粗麻旧服在狭小的街道上行色匆匆,往日挤满港口的船只稀疏了不少,肥得流油的商人们已经很少经过里昂前往佛兰德斯经商了,码头边上密集的仓库不少空无一物,剩余的堆积了用于建筑教堂的材料。
不过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的,旅馆里住的最多的就是外来转交材料的商人。
自从匈雅提用瑞士雇佣兵替科尔宾弹压下里昂城里不和谐声音,科尔宾代替他父母掌管领地的两年就干了四件事。
第一件,他在头一年里宣称里昂不复繁荣是教堂不够宣示主的荣光,所以他出资要去建立一个恢弘的教堂。第二,封闭里昂堡搬到里昂城居住。第三,纳威特接管里昂城的城衞。第四,把斯科德尔的护衞队扩充到了六十人。
科尔宾从里昂主教手里拿到这封从北部教区传过来的信笺沉默了一天。两年前因为他的过错令御姐人|妻伊莎拜拉被勃艮第人软禁了起来,虽然每年科尔宾都会派人到勃艮第去看他们,夫妇俩没有怪过他,但他始终自责。
这封号召信无疑是打破僵局的时候,原本,他还以为他要等得更长一些。
夜晚,行政大楼,胖子斯托克和两个扈从抱着枪遛达了一阵,踱到大楼墙角熊熊燃烧的火盆位置,便靠着墙角暖暖冻了大半夜的身子,值夜的守衞在黎明前的一刻换班,此刻正是黎明前人最疲乏的时刻。
胖子有着一身的脂肪来抵御严寒,可旁边的俩个扈从穿上了羊绒毛织外套的可不行,猛然被暖火一烤,他们不禁有些眼困。
斯托克从淡黄毛织外套里拿出一个荞麦饼啃了一口才放到火盆上烤,他嘴裏塞着东西吐字不清道:“你们要不要来俩个?”
荞麦饼,发源于盛产荞麦的布列塔尼公国煎饼,据说在布列塔尼每户人家都吃煎饼而不是面包,不过在其他地方最多只能算是一种零食。
这块硬邦邦的煎饼被火烤着,上面的黄油有了融化的趋势,闻到黄油浓郁的牛奶香味,一个扈从咽了咽口水问到:“怎么那么香?好像是牛奶的味道。”
斯托克卖弄道:“这你就不懂了,把德意志那边弄来的黄油朝上面一抹,这饼子比起平常的要好吃不少。”
“你真聪明,或许改天可以叫罗索娜大婶开个店铺做这个到教堂工地去卖绝对能给你们家三兄弟赚到娶媳妇的钱。”
扈从的调笑令斯托克脸色不禁一红,他今年都15了,也是时候去爬树偷看大媳妇小闺女的年龄了,斯托克撇嘴从怀里给两人递出一张荞麦饼道:“要吃就吃,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与其关心,倒不如担心你们自己。拉莫尔,你也准备29岁了,还是光棍一条。恩佐啊,少爷说过还是少上妓院的好。”
恩佐、拉莫尔接过荞麦饼放到火边烘烤,恩佐笑道:“咱也就那样了,不过我好奇少爷会找个什么样的人做男爵夫人。”
斯托克啃了口大饼,翻着白眼训斥自己的俩个搭伴巡防的伙伴:“谁知道呢,想起来,以前有过一个公爵的女儿整天跟着科尔宾少爷。对了,朝荞麦饼上抹黄油还是少爷鼓捣出来的玩意。”
清脆的马蹄敲碎了凌晨的宁静。
斯托克神色一紧丢开啃了大半的荞麦饼,手按在剑柄上戒备朝马蹄踏踏作响的黑暗中。
“谁?”
谁会在这所有人都睡觉的时候出来走动?
斯托克想不出来,也不想去想,他的任务是守在大楼门口前保证前门的安全。
三个警衞随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缓慢地抽出利刃。
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黑暗那一端尽头处,摆放在两层高的行政大楼门口的火盆让斯托克看清楚了来人。
是他的主人,科尔宾。
披着一袭整洁边角有些发毛的呢绒外袍。
主人擦肩而过,斯托克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平常的话,科尔宾一定先朝他们打招呼的,此次反常,显然他在思考些什么,三个仆人看着科尔宾愈行愈远,最后逐渐被黑暗吞没,他们只知道内维尔男爵继承人走去的方向似乎是里昂大教堂。
这天清晨,人们刚正是睡得蒙胧的时候,里昂大教堂即将竣工的塔楼发出一声巨响!
人们惊醒,迷糊中还以为是错觉,正欲倒头再睡。
又是一声。
就算在笨也知道,有人刻意敲响了里昂大教堂的巨锺。
人们懵懵懂懂地走出家门聚集在里昂大教堂前面的宽阔广场上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很快,住在里昂的骑士老爷们来了,接着是里昂的主教、神职人员。
他们挤在台阶下面,看他们惊讶的脸色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