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策马直入波旁公爵城堡的马厩,城堡大门堪堪合上一关。在马厩里玛格丽特便踏着马鞍跳到地上,城堡里早有侍者等在一旁扶了她一把,她把绳缰交给侍者又解下了貂皮外袍柔声吩咐道:“记住在食物裏面加上一些粗盐给我的宝贝马儿。”
说罢转身便自头城堡内庭前行去,穿过楼道路遇女仆侍者致礼,玛格丽特只是稍稍颌首,双目直视前方,行姿步态在腰肢款款摆动间尽显身段的颀长纤美。
到了城堡三楼的书房,玛格丽特捻着裙角跳了进去,刚要开口,只见房中正坐着一个垂头沉思的华服青年,玛格丽特立刻合上了尚未张开的唇瓣,她腰身一转就顺手从书架上取过一本书,信手翻看着,目光落到那些图片上却对文字置之不顾。
能坐在波旁公爵城堡书房大公座位上的当然不是波旁公爵让一世·德·波旁本人,波旁公爵现在还在英格兰的监牢里吃着英格兰大餐顺便用英语记录下他每日的牢骚,通过守衞嘴巴流传出去的一部分就成了脍炙人口的诗句。
替波旁公爵让一世·德·波旁管理波旁公国是公爵的独子,夏尔。这位公爵之子出生于1401年,他的父亲约翰一世在1415年阿金库尔战役被英国俘虏时,他才14岁。
封臣欺主少,往日裏面对波旁公爵恭顺的附庸就成了引狼入室的贼子,14岁的少年凭借克莱蒙伯爵的身份就跟公国内野心勃勃的权贵争夺公国的控制权直到现在。
攘外必先安内,但是昔日与勃艮第旗鼓相当的波旁公国领土丢失得越来越多,本来颇占优势的夏尔竟只能跟那些个曾经的附庸斗个旗鼓相当,如果没有奥弗涅公国公爵,夏尔的祖父在死后遗留了一批附庸、领土给他,只怕夏尔手上能掌握的公国领土只有波本附近的地方了。
“该死的勃艮第。勃艮第全家都要下地狱!”若没有他们,夏尔何必要在这裏眉头紧锁。嘴角一撇,克莱蒙伯爵有种冲动想拿着骑枪把死得不能再死的“无畏”约翰戳个死去活来。
夏尔眼皮抬起发现了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书房多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在那副第一代波旁公爵肖像画下伫立着波旁公爵的另一位孩子,同父异母的妹妹,玛格丽特。
夏尔吐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恶气,玛格丽特耳朵一动便转身朝兄长嫣然一笑:“我是不是很安静很听话?”
夏尔眉梢一挑靠在椅背上道:“终于舍得回来了。不是吩咐过你不要到处乱跑嘛,现在波旁已经不是过去的波旁了。”
玛格丽特一蹦一跳地到公爵的书桌旁按着桌角就扭着蛮腰坐到了桌面上侧脑笑道:“人家只是随便在外面逛逛,兄长的担心是多余的啦。”
“你这样没有一点规矩,母亲看到了少不得又要教训你,说你动作轻佻做出不符身份的动作了。”夏尔嘴上说着责怪的话,但他没有任何责罚这位妹妹的意思,整个公国的人都知道两兄妹的感情很好,哪怕这位妹妹是公爵情妇生出来的。他目光落到玛格丽特顺手放到桌上的书籍时,他失笑了,“又是这本《特利斯坦和伊瑟》,我可记得你从小六岁开始就一直翻看这本书出自两百年前诗人贝卢勒手稿孤本。怎么六年过去了,你还没背熟。既然你喜欢那就拿去吧,省得天天来我这儿。”
《特利斯坦和伊瑟》,羊皮本上用漂亮的花体字写到,这个故事讲述了英格兰的传奇,骑士特利斯坦去接未来王后伊瑟到国王马尔克的途中,他和未来王后无意中喝了一种药酒,其功效是使人永世相爱。然后他们受到伊瑟的丈夫国王的残酷迫害,但他们的爱情永远消灭不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骑士文学的读者有一部分是平民外,更多的是深处城堡之中的寂寞贵族女性。
“你总是取笑我。”少女俏脸红了红娇嗔着跳下了书桌走到门前朝夏尔做了个鬼脸,“不理你了。”
夏尔拾去贝卢勒的孤本放回被取出来的书架上,叹了口气就离开了房间。
下午时间,科尔宾站到了这座波旁公爵建在波本城内的城堡大门前,三个胖子望了望隔岸守备森严的衞兵,他已经打听了波旁公爵被俘在英格兰人手里,在波本主持政务的是公爵的儿子。
斯洛克对科尔宾地问道:“我们该怎么过去?”
科尔宾拿出他从里昂主教那里得来的法王呼召在三个胖子面前晃了晃说道:“靠这个。”
城堡里正是吃晚餐的时间,餐桌上就公爵之子和公爵的私生女,夏尔的母亲在奥弗涅替他主持那里的政务,空荡荡的餐室就坐着两个人,有些冷清。
夏尔接过衞兵递上来的呼召草草扫了一眼:“他们是谁?”
衞兵比划了一下来人的身高道:“四个青年,这是从一个比较矮的那里拿来。”
“法王的顾问?应该不像啊。”沾满了烤鸡油脂的油腻手指就着纸张擦了遍,夏尔随手把纸张一丢:“带他们上来。”
替法王解围?
夏尔自家人知自家事,波旁公国无后顾之忧还好说,他正对那些不听话的封臣们忙得焦头烂额呢,怎么可能会对别人多管闲事。
不过这不妨碍年轻的伯爵好奇这些人来到波旁到底想要干什么。
四人被衞兵解除武器才能走进城堡内,被作为接见的大厅里,奢侈的波旁家族正让扈从端着一袋等价黄金的香料放入火盆中焚烧,轻烟袅袅,香味芬芳四溢。
夏尔挥退左右,整个餐室内就剩下六人。
“里昂内维尔男爵之子向阁下问好。”后退一步收回致礼的手势,科尔宾目不斜视对上夏尔,只见他旁边坐着一个疑似公爵夫人的棕发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