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扰扰的1421年一年过去,这一年对贵族来说是个难得的盛宴,法兰西王国的奥尔泰兹给了他们很多难得的记忆,这一年,对农民来说也是一个难忘的一年,天灾人祸仿佛看不到停止的那一天,特别是佛兰德斯地区,夏季的大水冲走了数以万计的财产,此后爆发的疫病席卷大半个地区,一共80多个村庄、小镇无法给勃艮第公国提供税金。
菲利普公爵计划年中出兵兰斯的计划暂且搁置了,跟着中断作战的也有英格兰王国,恐怖的气候令王国舰队无法运载新征集的4000长弓手前往诺曼底,缺少这支生力军,英王亨利下令国会再多做准备。
法兰西瓦卢瓦王室迎来了难得的喘息时间。
1422年复活节,春分后第一次月圆后的第一个星期天,骑士团原定的授勋日。
奥尔泰兹大教堂,现整个基督大陆上唯一一座显现神迹的地方,被誉为圣枪辉光照耀之地。
大厅飘荡着令人胆寒的淡淡血腥。
刚刚晋升为圣旗骑士团奥尔泰兹审判总庭执判长的瑞恩希安推开教堂大门,寒意随之涌入寂静大厅,冰冷充斥着整个建筑。
心怀说不出的滋味地穿过那毯猩红的地毯,冷清阴深的大厅,瑞恩希安无意间瞥了里层中间那一大块暴露过久越发黑暗的血滩。
四周血迹斑斑,这醒目的血痕总能使走进这座教堂的人双眸模糊可见圣枪穿刺魔鬼的神迹,站在厅内感受天主的威严,瑞恩希安非常遗憾地错过了那天令许多人终身难忘的审判,他不止一次疑惑于魔鬼血液的颜色,不过他看过那具面容恐惧的尸体,决定符合魔鬼扭曲的喜好。
“主为何要选中他?”瑞恩希安不敢妄自揣测,跟骑士团合作建立审判总庭共同打击教廷的审判机构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只希望不会毁掉我们做的所有努力。”
披着一身黑丝镶边绘十字和多明我修士会徽记的粗麻白袍的瑞恩希安轻轻呼一口气,穿过那发黑的血滩,通过长廊,瑞恩希安一步一步接近教堂用作准备的内室。
不算宽敞的内室里,门边站着四个衞兵,穹顶下摆放着一张桌子,桌上一副银光灿烂制成的棋盘,桌位边有一道并不伟岸的侧影,这人一只手则拈着那枚象征卒子的棋子悬在空中,另一手正在桌边敲打着,似乎正在思考。
他对面坐着一位公爵,奥尔泰兹的公爵密集程度堪比一个王国的王都,年轻的有2个,步入中年的有一个,剩下的一位已然是头发半百的老人。
“大团长,仪式准备完毕,待会儿会有人把仪式专用盔铠送来。”
瑞恩希安通报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科尔宾,我真是没想到我的宝贝女儿居然会选择嫁给你。”下棋的另一人开口了,语气里透着不满。
洛林公爵当然有理由不满,他们夫妇非常不满科尔宾拐跑他们女儿的行为,但在伊莎贝拉眼神敌视下,洛林公爵也不能追究什么,她女儿可是在洛林公国就敢对他情妇拔剑砍人的,谁晓得这出来溜了一圈,她会不会抡起狼牙棒来抽人。
这丫头也就她母亲能够镇得住。
洛林公爵吃掉了对方的一个主教,抬头正视那张年轻的面庞:“我多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孩子,能告诉我,你当年这唯一一个对着伊莎贝拉的容貌无动于衷的小家伙,也没做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是怎么让我洛林公国的天之骄女从洛林千里迢迢跑到奥尔泰兹吃苦,还弄出了非嫁你不可的局面?”
下棋的人,终于开口:“我无法给出答覆,没人能摸索出上帝的意图。”
洛林公爵盯了很好几秒才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没有儿子,情妇也只给我生下几个私生女,好好对待伊莎贝拉,偌大的洛林将来都是你的,但前提是你得保证你手头上三块领地得到法王的承认。”
科尔宾拒绝了阿维农翁教廷的圣徒称号,受封为法兰西王国的贝阿恩伯爵,骑士团在领土的统治暂时得到承认,相应的,随着骑士团大团长被确认为法兰西王国臣属,骑士团也属于法兰西王国军事力量的一支无误。
圣旗骑士团算是自绝了并入英格兰王国的出路,这令非常期待手持圣枪加盟的英王亨利非常惋惜。
有收获就有付出。
圣旗骑士团恢复瓦卢瓦王室对法兰西王国北部地区的议程被决定,出兵不能少于140名骑士,2500军势,为期一年,等到时间一过,王室就会立刻剥夺的阿曼涅克伯爵、弗瓦伯爵的头衔,科尔宾从两人那里继承罗德兹伯爵、阿曼涅克伯爵、弗瓦伯爵的头衔,这样骑士团在控制领土的统治才算是名正言顺。
身为人父,洛林公爵又一次警告道:“不是我太过势利,你只有保证了领地,才能可能保证伊莎贝拉的幸福。”
“我知道。”
胖子三兄弟的年纪较小的三个捧着盔铠拘谨地从走进教堂,他们站在离桌子很遥远的边缘地带,斯洛克眼神复杂地看着命人杀了他第一个女人的主人。
“斯洛克留下帮我换盔铠,你们在门边守着吧。”
清冷的嗓音响起,科尔宾手中的卒子也已经落下,移除了前方的骑士。
洛林公爵识趣地从座位上离开了,再不走,他就要被将军了。
斯洛克开始帮科尔宾穿上盔铠。
“我的朋友,你在恨我……”
斯洛克在科尔宾脚边替他穿上腿铠,他毕恭毕敬低头道:“不敢。”
“原来是不敢,而不是不想。看来你很喜欢那个女人。”
清冷嗓音透着股寒意。
斯洛克微微抬眸看到科尔宾双眼又赶紧垂下眼睑,他害怕地道:“不是的,少爷。”
“你可知道那位被你搂在怀里女人的身份?”
满是惶恐的斯洛克开口就透出一股怨气:“不就是个公爵夫人的侍女嘛。”
“哼……”
科尔宾的一声冷哼令斯洛克不禁毛骨悚然。
“安茹公爵夫人身边的侍女个个貌美如花,一到奥尔泰兹立刻从各个家族寻找情夫最积极的就是她们,引发最多骑士决斗纠葛的也是她们,她们勾引不是领主们身边得力的骑士就是他们手下的贵族。你发现了没有,在所有被安茹公爵夫人侍女勾引的人裏面,你是职位最低的那个。所以我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我的朋友,那有了一个骑士身份丈夫的侍女对你投怀送抱是为了什么?”
毛骨悚然的斯洛克大汗淋漓,他一没相貌,二没身份,就令一漂亮的成年熟|女自动送上门来到处都透着鬼怪,可是他不愿意去想,男孩第一份恋情的甜蜜令他被迷糊了头脑。
斯洛克砰地一声跪下。
“她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我的朋友张开双眼警惕你的四周,我们的朋友很少。如果以后我再发现了类似的事情,我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杀掉。”
斯洛克深知科尔宾言出必行,早在半年前,教廷的人被处死之后,奥尔泰兹便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许多人被吊死,这些人当中既有与教廷毫不相干的乡下领主,更有他们血脉相连的族人,足足有89个人,尸体至今还挂在城头。
当然,那颗原本戴着教廷圣者法冠的脑袋,被科尔宾摘取后,尸体却被留了下来,跟着那具恶魔的尸首一同被摆放在了骑士团荣誉厅之中,被制成了标本。
以血腥强悍手段震慑整块领地的大团长走出内室,面无表情道:“起来吧,谁没有犯过错?”
铁靴踏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动,来到那块冰冷的大厅,辉光穿过窗户在墙壁投下更添寥寂的光影。
科尔宾立于那滩血痕前,他从汉斯尸体找到了联络到斯科德尔的信笺,他接收了猎巫者,再把猎巫者过去所犯下全推到了汉斯的头上,对此,虽然猎巫者依然有些不满,但还是愿意效忠审判了魔鬼的圣枪持有者。
科尔宾对汉斯有愧。
斯托克见科尔宾伫立了好久没再走动,他不解地道:“在圣洁的圣所留下这污秽的血痕可以吗?我们还是命人去清理掉吧。”
“正因为在圣洁中有着不洁,所以才能令世人更加警醒,就让这血在此地永存。”
后世自然会有好奇的人来大教堂抽取这血液的样本检验世间到底存不存在魔鬼,那时候自然会有人替汉斯平反。
至于基督。
科尔宾不需要弄清楚那代表了什么。
奥尔泰兹教堂门前挤满了人群,大门敞开的刹那,人们看到裏面走出一个瞧不出是威仪还是哀伤的人影。
1421年圣诞前夜,万众期待的第一次骑士道征伐战授勋仪式在历时一年的骑士比赛盛会后,开始了!
骑士团荣誉厅就屹立在河畔,半圆形的穹顶下是四道宽大的圆柱,敞开的大门开辟的位置非常奇怪,不是正中而是偏左第一眼就能令人体悟到骑士团荣誉厅墙壁高挂的壁画的震撼。
军队,浩浩荡荡的前进军队通过壁画浮现在眼前,随着一步步的走近,壁画才逐渐展开,张弓待射的长弓手列于、持戟瑞士雇佣兵正缓缓前行、扈从构成的步兵队穿梭于其中,前排密密麻麻的长枪手成了最壮丽的景色,奔腾的骑兵正形成一幅洪流向前方压榨过去,两只庞大的军队一明一暗,旗帜如云般飘扬,由远而近,在那壁画的尽头,有着一双沐浴在光辉中的手,在那双手的中间正是圣枪隆努基斯,持枪者科尔宾正脚踏在一只魔鬼,四周尽是在这场战斗中值得称赞的人物。
勃艮第公国请来的着名画师扬·凡·艾克被撇到一边,这画是科尔宾酝酿了大半年才画作完成的,在这壁画下面,洁白的大理石墙壁内侧便是分成三个台阶,占地不过两百平方米,初步耗资21000法郎。
参加了骑士道征伐战的最高爵位贵族的石像纷纷白摆放在第二阶石台上,一共有14个人,真实的身高比例,不分敌我,在骑士道征伐战中表现出色的骑士都在雕刻了出来。最独特的是一个名为斯维耶,这位骑士在所有雕像中是唯一一个穿戴头盔的,因为没人能形容他的相貌。光是这14个雕像就花了骑士团4000法郎,这些雕像下面列有被雕塑者在骑士道征伐期间的功绩,再下去的一层台阶则是整个骑士道征伐战的全体参战人员的性命,从字母开头A到Z。
身份最高的参战者拥有英武的石像,较低等的贵族们在壁画中出现了他们的家族的徽记,在次的普通士兵们在第三阶石台下可以找到他们的姓名。
漫长的等待非常值得!
没有人被遗忘!
科尔宾走过之处,参战者不分大小,扈从、骑士、爵士、男爵、伯爵、公爵,数以千计的人纷纷向一个连爵位都没有人的致礼,不是矜持的躬身,也不是打个招呼,而是心悦诚服的单膝下跪。
面对成百上千跪下的人,科尔宾独自一人站立在荣誉厅的大门的台阶前,这裏除了整个骑士道征伐战的参展人员,还有来参加宴会的贵族们、他们的护衞以及附近的百姓。
科尔宾不知道他的话能够传出去多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听见,但他还是有话要说。
“再美妙的宴席也有结束的一天,今日之后,你我大家将不再并肩作战,在我还是诸位的大团长之前,我有一个疑惑希望大家诚实的回答我。”
上万人齐聚的盛景竟然除了科尔宾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
“我想你们都会有,只是你们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