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贵族之间风雅传情的情信?是谁写给她的?沙罗呆了一会儿,目光下移到落款,只见到一个简单的名字:源高明。
源高明?她盯着那张纸,忽然想起了保宪说过的话,源高明不就是右大臣的名字吗?
这封信的意思是——他对她有兴趣吗?
沙罗自然是没有去回那封情信,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对自己的和歌水平很有自知之明,不过这位源高明大人似乎颇有耐心,天天一封情信,无不是风花雪月,每封信上还都被肉麻地绑上了不同的花枝。很快,这件事就在女房们所住的广缘廊传开了,一个女房,被身份如此高贵的右大臣所追求,在大家看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更何况,这位右大臣还如此年轻风雅,俊美无双。
不仅是女房们对此惊讶不已,就连佑姬也忍不住问起了这件事。
“娘娘,您不要取笑我了,沙罗可不敢高攀右大臣大人。”沙罗立刻解释道,她才不想和那个什么右大臣扯上什么关系。虽然他帅得没边,可是完全不是她喜欢的那一类。更何况,她可是个很记仇的人哦。
佑姬笑了笑道:“其实右大臣大人他……”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只是望着前方。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沙罗看到廊下正迎面款款走来七八个身穿十二单衣的女子。其中一位女子风姿绝艳,在人群中格外显眼,那人身穿淡紫色无襟服,袖口隐隐约约透出秋香色与红梅色的光泽,婉约天成,有若春樱之烂漫。
“这位就是藤壶妃子。”小宰相在沙罗的耳边轻声说道。
看见佑姬,藤壶妃子行了礼后,淡淡笑道:“娘娘,您也来赏花吗?”
佑姬微笑着点了点头。
“您现在有了身孕,可要千万保重了。”藤壶妃子浅浅一笑。
“多谢关心。”佑姬继续说着客套话。
“那么,告辞了。”藤壶妃子飞快地扫了一眼佑姬的腹部,行礼后转身和侍女们缓缓离去。
“娘娘,听说最近主上经常在飞香舍过夜呢,藤壶妃子趁着娘娘您有身孕,就……”
“小宰相。”佑姬适时地制止了她,淡淡道,“世上人心事,犹如各色花。色花容易变,心变多如麻。记住,这个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道:“现在,我只想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出生。”
沙罗听着她们的话,无端端地也生了一丝惆怅,这个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吗?
过了些日子,宫里忽然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宣耀殿有女房莫名其妙地死去,而且死状恐怖。发现女尸的当天,正好是小宰相晚上当值,更是将她吓得不轻,一大早就来找沙罗哭诉。
“真的,沙罗,我听那些发现尸体的女房们说的,那尸体的脸皮好像是脱落那样可怖呢,真是吓人。”小宰相越说越心慌。
“也许只是传闻吧。”沙罗半信半疑道。
“不管是不是传闻,今晚刚好轮到我轮值呢,怎么办,我好怕啊,沙罗,该怎么办?”小宰相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别哭了,今晚我代你轮值吧。”沙罗安慰道,虽然自己心裏也是七上八下,却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说,自己也是出身于阴阳师之家,对于这些鬼神之说倒并不觉得有多可怕。
这个骇人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宫内人心惶惶,天色还未暗,众人就急不可待地躲进了房里。
夜幕很快降临,沙罗披上了单衣,提了一盏牡丹灯笼,往庭院里走去,没走了几步,忽然看见一团白色影子朝南边飞去,她心裏一惊,那个方向不就是昨天出事的宣耀殿吗?宣耀殿比较偏僻,一般住的都是些不受宠的妃子们。
沙罗也没多想,立刻提着灯笼朝那个方向走去,刚走到宣耀殿的渡廊处,只听旁边房里传来一声女子的闷哼,接着就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飘了出去,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她也顾不得追,忙闯进了屋里,提起灯笼一看,一个年轻女子已经侧倒在榻榻米上。
沙罗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跳,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转过那女子的脸,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手里的灯笼差点摔在了地上!果然,果然那是一张没有面皮的脸!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只能隐隐看见还在轻颤的眼珠和牙齿,她立刻转过脸去,忍不住干呕起来。
正呕了两下,忽然一只凉凉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