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登时醒悟,道:“在下名叫孟行海。”
木格大叫道:“形骸,我总有一天要宰了你!”
形骸有些着恼,道:“我又没惹你!”有人道:“木格师兄,你败在姑娘家手上,还没学精乖么?”
木格脸色铁青,时不时瞪着形骸,形骸暗想:“他丢尽了脸,准是恨上我了,这人真是又坏又蠢。”
玫瑰冷笑一声,道:“孟行海,我救了你一条命,你怎地连谢也不谢一句?”
形骸忙道:“在下一时疏忽,当真失礼,多谢姑娘相助之恩。”
玫瑰道:“什么叫相助之恩?分明是救命之恩!这大块头想要杀你。”
李金光急道:“玫瑰姑娘,话莫要乱讲。格儿不过是与行海开个玩笑。”
玫瑰不予置评,只昂然道:“听着,听着,行海小哥,我这人计较得很,因我救你性命,你需知恩图报。将来你龙火觉醒之后,需得好好报答我,听见没有?”
连同李金光在内,多人不由得发笑,木格嗤笑道:“咱们当中,无论拳脚还是兵刃,都数形骸最差,玫瑰小姐盼他觉醒,那可是痴人说梦了。”
玫瑰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刀闪过,木格吓得一哆嗦,立时遮住嘴巴。
玫瑰自言自语道:“奇怪了,我从不会看错人的。”拍了拍形骸肩膀,对沉折道:“表哥,你早些去见东山爷爷吧。”话音刚落,轻轻一跃,已在数丈之外。
她虽然走了,但门中众男徒仍被她風采所迷,表情恍恍惚惚。众女徒则不免嫉妒,却也无法可想。
回到客栈,李金光郑重打扮一番,直是道貌岸然,仙风道骨,随即出门赴宴去了。众孩童得了自由,霎时失控,结伴出门游玩。这墨从城乃是兵家重镇,守备森严,况且三面临海,有天险可守,城中极为太平,众孩童也不惧遇上危险。
形骸依然独处,默想那放浪形骸歌,奇怪的是,自从那混沌离水返回之后,原先匪夷所思的词句文字,蓦然在脑中留下清晰的画面。形骸迷迷糊糊,沉浸于冥想中,忘了恐惧,也不知身在何处。他耳畔隐隐听见潮汐之声,似乎眼前就是大海。大海中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此刻听来却如此优美,令人神往。
形骸想:“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月光惨白的可怕,映入他的眼睛,他见到奇异的画像,在海的最深处似乎有深渊,深渊之下,万物湮灭,直至虚空。虚空之后,又有太阳般的光辉。
日月轮转,光暗交替,万物冲突纷争,无片刻休止。人为宇宙尘埃,却又与宇宙融合为一。他进入恍惚的境界,在灵气的深海畅游。
他被一个浪头打的浑身湿透,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到了海边,他半边身子已浸泡在海里。
他毛骨悚然,想:“这混沌离水,它在呼唤我,这地方当真邪门,我不成,我得早早离去。”
猛然间,有人从后一把掐住他喉咙,形骸想要叫喊,但喉咙只喀喀作响,又觉那双手死命收紧。他听见木格狠狠说道:“你抢我的女人,害我没脸见人,吃尽了苦头,老子说话算话,讲了要杀你,便留你不到明天。”
形骸呼吸艰难,双手向后打去,但木格遍体沙尘流动,皮粗肉厚,根本不怕形骸拳头。形骸血涌上脑袋,他死死看着海洋与明月,不再反抗。
他霎时不觉得痛苦了,奇特的生命力在他体内流淌,由小溪化作河流。他听见那歌谣,他见到巨兽从海中升起,白色的火焰在燃烧,他似此生头一次开眼。
他不再畏惧海洋。
木格只觉挤出了形骸最后一口气,他哈哈一笑,松脱了手,扑通一声,形骸摔入海中。
他喘气道:“老子老子杀人了。但老子是龙火贵族,跳出律法之外,这儿没人能审我。我就说我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这形骸自己跑到这儿来,不知怎地就淹死了。”
木格从小到大在孩童中都是小霸王,欺软怕硬,极少受挫,却连因形骸栽跟头,如何能忍耐得了?他捏了捏拳头,已毫无愧疚之情,想:“杀个人嘛,今后老子上了战场总少不了。今夜便算练练手了。”
背后一声轻响,有人站起,他寒毛直竖,猛然转身,不由厉声尖叫道:“形骸?”
形骸体外燃着红火,宛如红莲盛开,他额头有红龙标志,在夜幕星空之中格外显眼,异常美丽。
木格一时吓得忘了喘气,他想:“我在做梦么?这是怎么了?这分明是龙火功到了第二层的模样。不会的,不会的。”
他退后一步,左看右看,干巴巴的大笑道:“这儿是混沌离水,难怪,难怪,听说这地方闹鬼,看到的统统是假象,做不得数。”
形骸缓缓看了看天,手在海里轻轻拨动,随后,他血红的双眼紧盯着木格,一眨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