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了片刻,不得头绪,可那太阳众人面貌威严,额头上半黑半金,宛如朝阳,令人过目难忘。
沉折道:“走吧,不知下方有什么线索。”
穿过墓道,前方又是个宽大圆形石室,石室壁上一圈浮雕,地面是个大坑,深不可测,沉折抛下火把,火把被黑暗吞没,大坑中又有阴风升起,形骸被风一吹,手足冰冷。
这坑边有螺旋石板,似可伸缩出入。形骸只觉这大坑定有机关,原来是封死的,尔后被人开启。
沉折四处看看,取出绳索,挂上铁鈎,鈎在坑边缘处,试了试,撑得住人。
形骸问道:“为何不用轻功直上直下?”
沉折道:“但不知这坑洞多深,这飞檐走壁的功夫,越到后头越是吃力。”说完沿绳索攀下,形骸跟随在后。
绳索悬落八丈,坑洞依旧未到底,形骸越来越冷,只得运龙火炼体功抵挡。沉折打了个手势,两人使出轻功,继续下探,又走了一炷香功夫,脚踏实地。
形骸松了口气,拾起地上火把,朝四周一照,见前后左右全是死尸,数目不知几何,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低声道:“死人,全是死人!”
沉折找一具死尸看了看,轻轻一碰,那死尸肌肤坚硬,竟被冻住,经久未烂,只是抛下来时四肢全断,躯体也已破碎。
他道:“只怕是庙中的乱葬坑。”他背对着形骸,形骸看不清他的脸,但却听出他语气愤怒。形骸与他相识这许多天来,沉折语气始终波澜不起,此时却似乱了心神。
形骸想道:“是了,他触景伤情,想起自己身世。他以往一直不知那梦是真是假,即使找到证据,可始终存着指望,以为自己并非活尸复生,眼下离真相越来越近,而那真相又非他所盼,如何能不难过?换做是我,早就疯了。”
沉折快步前行,火光驱散暗幕,一路上全是冻尸,沉折甚是蛮横,以剑气开路,嗤嗤声响,将拦路的尸首全部斩开,随后推到一旁。尸首中并无鲜血流动,这可当真奇怪:此地虽冷,并非冰窟,这些尸首又怎会被冻得犹如石头?
这大坑斜着往下,不久到了一处断崖,下方不深,约有三丈,在前头有个大木屋。沉折加快步伐,推门而入,发出吱呀一声。形骸毛骨悚然,道:“师兄,慢点!”
寂静中,他听见四周有窸窸窣窣、唧唧喳喳的声音,他急忙朝上看,觉得洞顶不高,这洞窟与那大坑相通,但已不在那古墓之内。
形骸急忙跑入木屋,火光之中,屋中场景似曾相识:断手断脚捆做一团,如货物般堆积一旁。人头人身缝在一处,泡在琉璃大缸之中。其余大缸皆无动静,只见一大缸中有一畸形人,他脑袋比身躯更大了一倍,手足萎缩,浑身发黑,是个丑陋无比,与常人一般大小的婴儿。那畸形人睁开眼,看了看沉折、形骸,又闭上了眼。
形骸颤声道:“亡人蒙用这乱葬坑的冻尸练冥火功。”
沉折拔出剑,想将这琉璃缸打碎,结束此畸形人痛苦,但颤抖片刻,却又不忍。他大叫一声,一剑劈出,将剩余的缝合尸全都斩裂。
形骸心下黯然,在他肩上拍了拍,道:“走吧,亡人蒙不在这儿了。”
刹那间,只听木屋之外传来踏地之声,密集不断,向大木屋包围而来。沉折抬起头,冲出木屋,见原先那些冻尸竟全数活动,爬的爬,跑的跑,跳的跳,朝此逼近。
沉折咬紧牙关,两道东山剑风,将冻尸切成碎片,随后复又前冲,长剑圈转,剑招宛如潮涌,将周围冻尸一扫而空。但那冻尸实在太多,转瞬间将沉折遮住。
形骸急道:“师兄!别蛮干,先走为上!”
话音刚落,沉折人影一闪,已跃出重围,长剑上下一划,剑风急急斩出,那一堆冻尸扎堆正紧密,七八个一齐四分五裂。
形骸道:“师兄,你没受伤么?”
沉折哼了一声,此时,又有数百个冻尸扑向两人,形骸见众冻尸行动虽慢,可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他弯刀砍出,一套风雷剑法,左劈右砍,硬闯硬突,也杀了十来具冻尸。
他是往出口处跑,但沉折却留在原地,一道道剑风横斩,冻尸中招后无一幸免,立时粉碎。沉折表情越来越悲,眉头越来越紧,却毫无收手之意。
形骸道:“师兄,你疯了么?快走!”
沉折蓦然大喊道:“你们都在受苦,我是在帮你们解脱!”
形骸陡然一惊:“他又生出幻觉,以为冻尸在对他说话!”一时发愣,被一冻尸扑上一咬,他惨叫一声,左臂被扯下一大块肉来,霎时鲜血淋漓。
形骸惊恐万状,仿佛面对的是一群被斩了头的蛇,那蛇头仍死盯着自己,吐出蛇信,极可能弹起伤人,用剩余的蛇毒与这仇敌同归于尽。他大叫一声,骨矛齐刺,将周围冻尸刺得满身坑坑洞洞,待骨矛收回,血已止住,但手臂上的伤却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