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妇人哭喊道:“老爷!老爷!你死的好惨哪!”一众老弱妇孺皆泣不成声。
形骸想:“这脑袋是银老爷的?此人为富不仁,终于得此下场。只要这汉子不滥杀无辜,我倒未必要与他为敌。”心生怯战之意,脑中只乱想借口。
那高瘦汉子身形一闪,已到形骸面前,他双目扫动,道:“是你斩了我这铁链?”
形骸见他身法极快,自己未有必胜把握,只点了点头,道:“阁下既已行刺得逞,还请放过这些无辜之人。”
高瘦汉子道:“无辜?”语调中似有笑意,但表情仍麻木僵硬。形骸蓦然心生怪异之感,似乎这汉子表里不一,如罩着一层精巧的人皮面具。他暗运冥火功,高瘦汉子身上霎时现出淡薄云雾,透过那云雾,形骸瞧见此人本来面貌。
此人原貌更瘦,整个人似被吸干了血,各处起皱,无处平整,仿佛一具活生生的干尸,他双眼大得吓人,从眼眶中凸起在外。
形骸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与那白刀客一样,皆是练冥火功的盗火徒?”
高瘦汉子眼睛眯成缝隙,似有所察觉,问道:“你也练冥火功?你也是盗火徒?为何我看不|穿你的障眼法?”
形骸忙摇头道:“我从龙国墨从来,并非盗火徒,阁下。”
高瘦汉子低头苦思,眼神愈发惊讶,蓦然喊道:“你是不是叫藏沉折?”
形骸道:“沉折?我不是他,在下叫孟行海,不知阁下。”
高瘦汉子目光一会儿困惑,一会儿欣喜,一会儿混乱,一会儿清醒,他喃喃道:“怎会怎会如此?此人明明练有冥火功,却并非活尸,而是活人,这是为什么?莫非他那冥火已升华为魂魄了?大人只说过藏沉折,你又是什么人?”
形骸醒悟,喝道:“你们在找沉折?你们是亡人蒙的人?”
高瘦汉子不再自言自语,恳切说道:“小子,要我饶过这一众凡人不难,你需跟我走一遭。”
形骸道:“要是我不愿意呢?”
高瘦汉子冷笑道:“那可由不得你!”这句话一出口,拾起地上铁链,手一抖,卷向形骸。
形骸一招“赤云紫霞”,黑铁骨剑锋颤动,火焰横前,高瘦汉子一皱眉,蓦然变招,铁链又从上方打来。形骸退开一步,那铁链落了个空。
高瘦汉子笑道:“好功夫!不愧是得道之人!”双手紧握那铁链,一下横扫,那铁链霎时燃起白火,似重达千斤,喀嚓一声,将一根柱子打断,所到之处,石屑纷飞,木屑滚落。
形骸见这一招威猛已极,全力使出“龙尾难寻”,铛地一声,红火白火一齐消散,他手臂酸麻,踉跄后退几步,看那铁链已被黑铁骨斩断。形骸暗暗心惊:“此人冥火功非同一般,竟能与我第三层龙火抗衡,但兵刃上仍是我占优。”
高瘦汉子朝前一扑,挥动短了半截的铁链,虽兵刃短了不少,可他招式也愈发多变,铁链上笼罩冥火,所罩之地仍是不小。形骸将风雷十剑变幻来用,他这黑铁骨甚是坚固,纵然此人招式精妙,却不敢硬拼,形骸倒也抵挡得住。形骸若使出放浪形骸功,其实胜机颇大,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敢滥用这吓人功夫?
突然间,高瘦汉子虚晃一招,铁链缠上黑铁骨,形骸往外一扯,铁链再断。形骸一喜,放松警惕,谁知高瘦汉子一个前冲,一掌正中形骸胸口,形骸气息一窒,口中吐血,远远跌出。众人在旁观战,本就全身紧绷,见状全尖叫起来。
高瘦汉子道:“我不想杀你,给我乖乖别动!”从掌心又抽出一根铁链来,朝前一扬,那铁链如蛇般扭动,将形骸团团缠住。这铁链也是他以冥火练成,手法与放浪形骸功有些相似,却远不及形骸运用灵活。
那一掌实则被炼体功与黑铁骨抵挡,并未伤及形骸脏腑,饶是如此,仍令他一时半会儿晕晕乎乎的。形骸暗想:“好运气!他自以为困住了我,我可趁机反败为胜。”
高瘦汉子走到近处,凌空一抓,内劲如无形绳索,形骸到了他手上。他紧盯着形骸,眼睛闪烁着希望之火,似恨不得自己立时也能如形骸一样。形骸隐约猜到他在想什么:他与亡人蒙心愿一致,渴望由活尸变为生人。
形骸背后伸出黑铁骨,轻轻一划,那铁链立断,随即他猛然一剑,刺中高瘦汉子胸口。高瘦汉子“啊”地一声,将形骸往地上重重一摔,力气极猛,形骸摔得痛入骨髓,但他近期频繁受伤,对疼痛颇能忍耐,一个跟头,逃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