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佳隐隐露出敌意,道:“我师父被杀时,你又在哪儿?”
沉折一愣,眉头紧皱,答道:“我去前辈家中,未曾相遇。前辈他遇害了么?”
安佳哭出声来,道:“我师父被人杀了,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形骸身子一震,暗忖:“安佳意识不清了?连师兄都要猜疑?”
沉折只低声道:“姑娘节哀,如今又作何打算?”
形骸指了指远处一艘不大不小的帆船,道:“咱们用这艘船逃走,去金树荷叶国。”
沉折脑袋轻轻一点,又指了指一处木棚,另三人心领神会,趁盗火教教众走过,轻身跃出,不久钻入木棚里,这木棚是个货仓,用来藏身倒也正好。
沉折道:“等到晚间,就可脱身了。若有人来,咱们藏在空箱子里。”说罢在远处坐下。
形骸点头道:“是了,要是在白天,决计逃不脱港口。”将缘会放在身边。
安佳似疲倦极了,脑袋一歪,埋在形骸肩上,她秀发轻拂,形骸觉得脖子上痒痒的。
忽听安佳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你那师兄可疑万分。”
形骸啼笑皆非,道:“师兄可疑?这又从何说起?”
安佳道:“他闷声不响的,对我很是疏远,似怕我看穿他的把戏。自从他来了麒麟海,咱们就没遇上过好事。”
形骸耳语道:“你说他不也是说我?我和他一起来这儿的。你有真凭实据没有?”
安佳怒道:“以他的轻身功夫,怎会赶不及救我师父?他是故意跑到师父家里去的。要我说,他准是亡人蒙的部下。”
形骸知她错的离谱,道:“你别冤枉他了,我不也没赶得及么?”
安佳哼了一声,道:“我信得过你,但信不过他。”
形骸叹道:“你信不过师兄,就是信不过我。”
安佳狠掐他一把,形骸早就耐惯了她粉拳嫩爪,反而冲她一笑,安佳于是不提此事。
黑暗中,形骸见沉折双眼朝这儿望来,目光甚是警觉。形骸自己也一直对这位师兄又敬又怕,按理而言,两人共同患难,彼此救助多次,早该成为生死之交,但沉折却将心情掩盖得毫无痕迹,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旁人猜不透他,也不念他的好处,反而极易生出猜忌。
怀觅晨说过盗火徒身上的咒,他们总不免惹人反感,受人驱逐,沉折虽已成为活尸们梦寐以求的人,或许仍难彻底避免此咒。
形骸不由担忧这咒会应验在自己身上。那受众人敌视、孤家寡人的滋味如何?形骸从小深有体会,却知道远比不上盗火徒遭受的苦难。
好在直至晚间都无人到来,形骸朝外偷瞧,见盗火教众举着火把,仍在巡视,但视线不佳。沉折推门而出,招手示意他们先走,自己殿后。
形骸、安佳奔了数十丈,来到帆船甲板,形骸提起船锚,与安佳一齐偷扳动船桨,沉折形影闪过,已在船上。三人小心划船,直行出老远,形骸才放松了些,扬起船帆。
忽听甲板上一声怪叫,好似数十条毒蛇嘶鸣,只见一怪物站起身来,面向形骸。形骸看这怪物身躯是人,脑袋却如鳄鱼一般,张开血盆大口,瞪大灯笼般的双眼。
形骸心中叫苦:“他们留了守船的?这是坏形尸!”
那怪物猛然一跳,打向安佳,安佳不敢出声,身上金光一闪,踢出一脚,爪子取下怪物的一层皮来。怪物大痛,一转身,尾巴扫至。安佳这阳火神功也甚是强悍,抓住尾巴,往地上狠狠一砸,咔嚓一声,甲板开裂。
岸上传来呼喊,人影来来回回,奔走相告,又有人弯弓射箭,沉折招来一股金风,帆船借住浪头风势,蓦然加速,避开箭雨。安佳“啊”地一声呼喊,没能站稳,翻了个跟头。
那鳄鱼脑袋又跃向安佳,安佳一咬牙,双手撑住鳄鱼大嘴,与这怪物比拼力气。形骸急忙刺出一剑,洞穿鳄鱼头颅,那鳄鱼尾巴如枪,反刺向形骸,形骸再一剑将它尾巴斩断。鳄鱼活尸挣扎两下,被形骸抛下了水,肚皮翻白,浮在水面,应当已死。
安佳气喘吁吁,见沉折仍在鼓风驾船,厉声道:“藏沉折,我杀了你!”
形骸吓了一跳,挡在她身前,安佳左右挪动,想要抢过,形骸干脆一把将她抱住,安佳咬牙切齿,指着沉折道:“你是盗火教的奸细!你故意挑了艘有活尸怪物的船,我和怪物相斗,你不来帮忙,还招来风想害死我?”
沉折摇头道:“姑娘误会了。”
形骸也道:“安佳,这船是我挑的!若不是师兄的风,咱们早成刺猬了。”
安佳气得发抖,道:“准是他打了暗号,让让这怪物埋伏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