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空中复又乌云齐聚,隐雷闪现,天地逐渐阴暗,海浪升降无休。那蒲夷小神带领她一众女儿再度前来。她道:“奉法蝶大人之命,我等特来护送诸位前往声形岛,以报孟行海公子之德。”
众人由惊转喜,却又大惑不解,川谭健昂首道:“明明是我等欠麒麟神大恩,为何麒麟神却说要报答行海师弟?”
蒲夷道:“我也不得而知,只遵大人之命行事!”说罢派两个女儿腾云跟随,许诺今后数日再无风浪惊扰,再向众人致歉,神色甚是谦恭,随后告辞走远。
裴若嗔道:“行海师弟,你究竟怎么识得这海神法蝶的?给我老实招来!”旁人也竖起耳朵,甚是关注。
形骸答道:“实不相瞒,我大半年前在海上遇难,漂流入海,偶遇这位麒麟大人。我与沉折师兄无意间帮他捉住一作恶的恶人,麒麟大人一喜,就许我二人些许恩惠。”
众人当即炸开了锅,说道:“你这一去西海,真是顶天的好运!”“行海师弟,你可需当心了,所谓:天行健,损有余而补不足。你运势如此之旺,总有转衰的时候。”“你怎地咒行海师弟?我看正是天欲降大任于他,故而授予恩典。咱们大伙儿今后就跟从师弟,唯他马首是瞻如何?”“正是这句话,你不看行海师弟愈发英明神武,令人信服了么?”
形骸听众弟子对他恭维称颂,可语气似有些阴阳怪气,不免有明褒暗贬之嫌。他心下烦恼:“我要过太平日子,可老天爷偏却不让,这并非我故意炫耀,途中屡屡遇险时,我又岂能放任不管?”
其实他此刻处境颇有些自找麻烦:明明身怀玄功,远胜众人,却又忌惮纯火寺,怕惊动女皇,不敢张扬。如此遮掩,却是弄巧成拙,反而在旁人眼中成了名不副实之辈。这也是他从小际遇使然,本性难移,世事也难以两全。
袁蕴命人将那山墓甲拾起,拼接整齐,沉吟不语。木野子道:“师姐,这究竟是什么事物?”袁蕴摇头道:“这似是露夏王朝的华亭战甲,可外观全然不似,且甚是古老,并非凡物。”
形骸忙道:“是我在那海怪老巢拾到之物。”
袁蕴叹道:“露夏王朝对华亭战甲之秘,视若立国之本,此物落入我等之手,是福是祸,实难预料。你们都听好了,此事决不能被泄露出去。”众人齐声称是。
之后数日,此船安然航行,再无波澜,到第二日晨间,海上日出,藉着金光海线,只见一片陆地映入眼帘。那陆地上山峦叠嶂,丘陵起伏,森林沿海连成一大片,好似绿毯,又似一条青龙盘踞岸上。而陆地上空,云霞隐光如罩,霏微散落,犹如仙辉剑芒一般。当真是海上孤悬仙岛,云中隐居神境。
众弟子皆冲至船舷边上,看得心情激荡,满怀期盼,都悠然神往:“咱们今后就是修道求仙的道术士!”
形骸握住缘会小手,笑道:“缘会,咱们今后几年就要在此定居,我先带你去找一处舒舒服服的大屋子,请姆妈来照看你,若我得了空闲,定会常常探望你。祖仙姐姐给你的玉牌,你还带着么?”
缘会道:“带着。哥哥放心。”
裴若在一旁听得明白,道:“师弟,我倒识得岛上一户人家,就在咱们神道教附近镇上,他们心肠好,慈悲向善,又欠我恩情,缘会可住在那儿。”
形骸大喜,与缘会一齐说道:“多谢师姐。”
裴若在他耳畔道:“你让我发一注大财,这区区小事算的什么?”
绕了几里路,到一港口,众人上岸。袁蕴一振袖袍,那船霎时散裂,凭空消失。众弟子又忍不住“哇”地惊叹,心痒难搔,更向往早些登山学艺。
这港口住民颇多,停靠船只倒没几艘。近处木屋低矮简陋,远处则有园林阁楼,小塔大院,佛寺道观。街上行人穿道袍者不少,或穿麻衣葛衫,见了神道教众人,皆恭敬行礼,可见海法神道教于此威信如何。
这时,迎面又走来一群道士,穿着打扮与袁蕴等人如出一辙。众道士见了袁蕴,笑脸相迎,躬身行礼,形骸等弟子也弯腰还拜。为首一老道问曰:“诸位同门,我等已在这镇上等候多时,为何这时才到?”
袁蕴说了风行灵与水行灵交锋之事,相迎众道脸上变色,都说道:“想不到途中如此不顺。”为首老道又问:“那为何不用天门?我记得海岸公国某处有一门,可径直传到声形岛上。”
众弟子甚是惊讶,纷纷问道:“原来还有这等事?”
袁蕴皱眉道:“师弟,你这话可不对了,忘了本教‘五试’了么?那天门决不能开,否则咱们为何长途跋涉?”
老道自知失言,笑答:“正是,是我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