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此时融融功与瘦体功已然大成,体内真气纯厚强盛,而那红发女子却是强弩之末,两人比拼法力,只过了一顿饭功夫,那女子身子一晃,掌中再无火焰,人也跌倒在地,形骸趁势收了道法。烛九见形骸法术神奇,大感钦佩,又除下裘袍,抛给那女子,女子骂了一声,披在身上。
形骸质问道:“你说你是此处土地爷妻子?那土地爷呢?”
那女子俏脸烧红,抬头喊道:“他就在后头宫殿里!”
形骸道:“还请姑娘如实道来,莫要耍什么花样。”
女子怒道:“你小子道法虽然深厚,若非我气力不济,哼,你又如何放在我眼里?”
形骸答道:“晚辈也未出全力,姑娘若再避而不答,莫怪我将你当做妖怪除了。”
女子只得说道:“我是我是火行神龙,叫做法梦。”
形骸大吃一惊,登时想起自己那老交情法蝶来,问道:“你是你是一条火龙?”
女子道:“我眼下气力薄弱,变不回原形,不然哼哼哼哼。”
烛九道:“你别哼哼哼哼的,还不继续答话?”
女子叹道:“我们五行神龙都是兄弟姐妹,平素天南地北,也不见面。这地底的地龙是我哥哥,也是我相公。”
形骸忍不住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当真有违常伦!既然是兄妹,岂能做夫妻?”烛九闻言,身子不禁一震。
法梦冷笑道:“你们俗人偏偏这许多规矩,却管不了咱们五行神龙。”见形骸语塞,面有得色,又道:“我又到了生养小龙的时节,于是前来找相公相好。咱们神龙生育极难,须得不眠不休亲密一百次,才定然成功。我怕我相公撑不住,所以找来这许多银蚂蚁,分泌药物,给我那相公服下,好让他坚持不倒,助长兴致。”
一席话说的形骸与烛九面红耳赤,哭笑不得,形骸喊道:“这等闺房之事煽动人心,也能到处乱说么?可别教坏了我这安答。”
法梦又道:“此事合乎天理,是天地第一号的法则,哪有说不出口的?是你们凡夫俗子虚伪狡诈,这才定下礼法,作茧自缚。”
形骸想起自己与孟轻呓相处时,情到浓处,有时也险些把持不住,推己及人,不愿强人所难,问道:“既然是你夫妻见面,我确也不便指责。但你为何要招来难蛇害人?”
法梦道:“这难蛇不是我招来的,是莫名其妙自己跑来的。我最喜吃难蛇,但难蛇有挪移方位的奇术,稍受惊吓,立时顺着龙脉逃走,故而我先将它催眠,待我与相公好过之后再将它吃了,好补补自己力气,谁知却被你们搅合,把它惊走!”
形骸灵机一动,忙道:“我知道哪里还有难蛇。”
法梦喜道:“真的?”
形骸道:“在我声形岛下就有,我本就想召火龙去将那妖物吃了,刚巧遇上了你。”
法梦想了想,叹道:“那也太远了,不过我与相公已然完事,也该离去。”
形骸好奇心起,问道:“你知道你相公在此地那个偷腥么?”烛九听他告密,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道:“别乱说。”形骸道:“安答,我这人最看不惯不平了。”
法梦叹道:“没法子,我平素也与凡人睡觉,咱们五行神龙,脾性就是如此。”
形骸点头道:“是啊,我还认得一位法蝶,他似正宠爱一凡人,叫做‘摩肩儿’。”
法梦“啊”了一声,道:“法蝶哥哥?你认识他么?”
形骸道:“那岂有假?他与我定有契约,可以招他过来,你可要见见法蝶大人?”
法梦摇头道:“罢了,罢了,多年前我去与他相好,他却拒绝了我,我与他大吵一场,结下梁子,不见也罢。”说着站起身,在形骸身上闻了闻,点头道:“确实不错,你身上有他气味儿,你可真不简单,世上能招我等五行神龙的道术士屈指可数。”
烛九低声嗔道:“安答,你这人还真喜欢管到别人家里头去。”形骸笑道:“多谢夸赞,谁叫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
法梦朝两人挥挥手,长啸一声,身躯变化,成了条五丈多长的小龙,本来若她体力充沛,可变得巨大惊人,此刻却难显神威。她喊道:“都走吧!”于是领着一众银蚂蚁往地下钻去,隐入龙脉遁走。
形骸长叹一声,道:“乱,乱,真是其乱如麻,野蛮愚昧。”
烛九道:“安答,各族各地,各种各类,都有自己的风俗,你怎能以龙国法规为准绳而衡量天下之事?”
形骸心中一动,笑道:“贤弟所言极是,我心怀偏见,故而总是祸从口出,多亏贤弟提醒。我这人虚怀若谷,故而知错就改。”
烛九微笑道:“快去瞧瞧咱们那土地爷成了怎般模样!”
再往前探去,见一“宫殿”,实则是一神庙,全用泥土砌成,颜色灰不溜秋,不怎么好看,只是大到极点,容得下两条龙在此纠缠。神庙中有一祭台,祭台上躺着个赤身男子,那男子面如死灰,气若游丝,双目茫然至极,一张嘴唇微微发紫,身子稍稍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