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盏茶功夫,店外脚步“踏踏”临近,砰地一声,木门震开,一脸色蜡黄,胡须发青的老僧走入,身后跟着五个武僧。纯火寺中有五行俗僧,五行化僧之分。五行俗僧,乃是掌管纯火寺凡俗事物,与官府百姓打交道的五位大高手,各个儿精明能干,武功绝俗。五行化僧,则是专注修炼、隐居不出的寺中长老,据传是五行神龙化身,功力如何,外间唯有传闻想象而已。
这木行僧叫做利垂光,与辛树齐名,掌管凡俗出家、皇室宗庙等事务,听说他为人和蔼,乐善好施,但久闻其名,不如亲眼所见。看他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倒像与歹毒索命的青阳教徒如出一辙。
利垂光一眼瞧见形骸,眼神震怒,手掌一抓,地面长出一棵树来,他将那棵树连根拔起,当做长棍,转了一圈,朝形骸打来。
形骸打出飞火流星,轰地一声,那树棍登时熊熊燃烧。利垂光将那树棍一扔,形骸面前升起一片冰墙,将那树棍凝固在内。堂内百姓见了这等架势,吓得魂飞天外,屁股尿流的向外爬去。利垂光重重一哼,生怕殃及无辜,一时倒也不便动手。
形骸道:“大师何必如此大脾气?”
利垂光怒道:“孟行海!秀萝是你杀的么?雷浩是你杀的么?”
形骸叹道:“纯火寺教义有言: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诛杀邪魔,算不得杀孽,在下心中坦荡,身上清白,以血洗手,最是无辜。”
利垂光道:“好一个杀妖魔不算杀!”见人已跑得差不多了,一招“散叶神掌”,掌力如风吹落叶,扩散而至,却又强悍异常,威力惊人。
形骸左掌推出,雷光成盾,只听叮叮当当的,散叶掌力散落纷飞,打的这客栈东损西破,桌翻菜洒。屋外掌柜看的心疼不已,哀嚎道:“大师,别打了,别打了!”
利垂光复又大喝,急踏一步,使出一招“无边落木”,掌力愈发沉重。形骸连珠般拍出火球,四下乒乒乓乓,火光乱窜。他道:“掌柜的,你这饭堂破损记在纯火寺账上!”
利垂光见直来直去的掌力无效,飞身上前,虚晃一枪,忽一招“童子坐莲”,踢向形骸足下,咔嚓一响,形骸脚踝骨折,利垂光高高跃起,再一掌将形骸脑袋打碎,鲜血流了一地。他身后武僧齐声称颂道:“五行龙佛,师父佛法无边!”
此时,雷光一扫,这五人身子一麻,一齐翻身栽倒。利垂光吃了一惊,见形骸从店外走入,他斜眼一看,又见那形骸尸体已经消失了。他心中一凛:“这是神道教的幻灵道法‘耳目一新’?除了那袁蕴之外,竟还有人练成了这神出鬼没的功夫?”
形骸扶起一张桌子,掌心伸出骨头,将损坏的桌脚修复,平整放好,道:“大师,气消了么?”
利垂光所带这五位徒弟皆是龙火功第四层的好手,非但龙火高强,且体壮如牛,更练有龙火寺数门奇阵,怎料在一招之内被形骸偷袭打倒。他纵然愤恨,心知今日唯有认栽,咬牙道:“你放了他们,我让你走人!但今日这官司,我非禀报拜天华师兄不可!”
形骸袖袍一挥,店门关闭,将外头看热闹的人隔开,堂内阴暗下来,利垂光心下一沉:“这小子莫非还想杀我?好个狂妄的恶徒!”
形骸抬头看了看,道:“拜老爷子,您出来吧,晚辈此刻不便拜您。”
利垂光奇道:“拜师兄?”话音刚落,形骸面前那张桌子前已多了一老僧,他如何到来,如何入座,利垂光竟未能察觉。他深感钦佩,却又毫不惊讶,知道自己这位师兄号称纯火寺第一高手,虽未必胜得过那五位隐居的化僧,自己却远不及他。此时他既然到场,这邪徒必难逃佛掌。
拜天华双目白光凛凛,说道:“孟行海,三年之前,我未能拿你,今夜终于佛赐良机。你本就身怀邪法,所作所为,目无法纪,不敬本教,罪大恶极,无可饶恕。念在昔日你与辛树师弟交情,我且听听你还有何话说。”
形骸道:“拜老爷子有所不知,晚辈之前举动,皆正合我佛心意,恰是清扫佛院,洁净寺庙的大善行,大功德。”
利垂光怒道:“好个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小贼!师兄,他杀了秀萝孩儿!连雷浩孩儿也死在他手上!”
拜天华伸出手,抓向形骸,形骸纹丝不动,但拜天华伸到一半,皱眉沉思,又缩回手去,叹道:“为何短短三年,修为又有进展?”
形骸道:“顺应天意,自然得道。”他其实也万不想与这老僧拼斗,否则必会露出活尸本相,且未必能胜。
拜天华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你说吧,若说的无理,我拼着损耗真元,也要将你正法。”
形骸说道:“此事当从贵寺秀萝女尼说起。一个月前,我无意中得知我神道教中,有一位裴华胥师兄失踪,除他之外,还有与他交好的其余九位贵族公子音讯全无。我受师尊之命,查访此事,得知他们当是落入了秀萝女尼手中。”
拜天华眉头紧皱,望向利垂光,利垂光也不怎么知情,神色困惑,却道:“定然皆是妖邪之徒!不然秀萝为何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