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风对烛九道:“九儿,你带侯爷去你屋子。”
烛九登时满脸通红,形骸嚷道:“瓜田李下,岂可随意”嫦风催促道:“快些,别争了,咱们一切须得抓紧。”
烛九一字一句,娇羞恳切的说道:“安答,你随我来。”说着握住形骸手掌。
形骸自诩为专情不二,高洁苦行之人,但被烛九玉手一碰,顿时心生异样,满腔火热,感到这鲜活温暖的手掌如此神圣,令人敬仰。在他心中,他纵然武功远胜过烛九,可身份之差,实有天壤之别。他是可怜的活尸,烛九是光辉的活人。活人对活尸如此友善,正是天大的恩惠,活尸如何能抗拒?又为何要抗拒?
他脑子迷迷糊糊的,满是接近烛九,亲近烛九的心愿。烛九见他面露喜悦,也神魂颠倒,呼吸急促。她从形骸爱慕的表情中头一回领略到了自己的魅力,从而信心倍增,她认为自己今后一生的命运与幸福,自己的贞洁与爱情,都将在这一夜交给眼前的男人。
安答,安答,与我身魂合一的安答,兄弟是安答,兄妹是安答,夫妻也是安答。
烛九不害怕,却感到十分新鲜,万分渴望,原来两情相悦时,女子竟会如此盼着男子的身躯占有自己,甚至比男子更为急切。
烛九是特例吗?烛九是不顾廉耻的女人吗?烛九不知道,但烛九也不想知道。在安答面前,廉耻好生碍事,礼法好生碍事衣衫好生碍事。
他们来到烛九屋子,烛九指了指床,道:“安答,你歇息吧。”
形骸道:“贤妹,你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好么?”
烛九脱口答道:“好啊!”她已顾不得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的玄虚了,她恨不得两人什么都不说,顺势躺在床上,做男人和女人,做一切该做的事,一切不该做的事。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形骸手一拉,烛九坐在了他身边。烛九脸红透了,汗水流淌,散发香味。她在这宫中曾洗过澡,自知应当是香喷喷的。而她听沃谷族的女人说过,当女子与男子好的时候,身上的气味,无论多古怪,对男子都是香。
形骸举起她的小手,温柔、贪婪的抚摸着,烛九呼吸乱了,发出低沉的哼声,眼神迷离,觉得眼前的郎君好看无比,世上怎能有人不喜欢他?
形骸道:“贤妹,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想摸摸你的心脏,我。”
烛九脑袋低下,道:“随便你啦,不过你可得轻些。”
形骸手按上烛九胸口,体会她的心跳,“扑通,扑通”,透着她乱糟糟的、活泼泼的情绪和心思。一颗人心,一颗人魂,多么美妙,多么诱人。
烛九在发颤,她恨不得形骸野蛮一些,强占了自己,又盼他能再多些花样,多些缠绵。
形骸亲了她的额头,烛九出了汗,形骸觉得她汗水里散发出气息,灵魂的神圣气息。
烛九再也忍耐不住,她仰起脑袋,终于吻上了形骸的嘴唇。当嘴唇相接的那一刻,烛九陷入狂乱,她想一次,两次,千百次的与这人睡在一块儿,结合在一块儿,养下孩子,一个不够,得两个、三个,一百个才行。她知道生孩子何等艰苦,但这些苦都是与他甜蜜欢乐的代价,那便是世上最值得不过的啦。
突然间,她陷入迷茫,心意急剧转变,仿佛这人不再是安答,不再是那个英俊潇洒、桀骜不群、惹她倾心的行海,而是另一个人,就像那个雪屋中的叶老焦,就像那些个凶神恶煞的妖魔,甚至连那都不如,就连一个乞丐,一条半死的狗,一只待宰的猪,都不及此人令人恶心,令人厌恶,令人害怕,令人鄙视。
这变化如此显着,如此深刻,她如同挨了重重的一刀,急忙往后仰,想躲开这人,清醒清醒,暂缓这疯狂的举动,她万分确信此人不再是安答,而是某个邪恶的妖物,在紧要关头施展了诡异奸邪的法术,想要欺骗她,占据她的身子。
但她半途而废、拒人千里的举动无疑惹恼了那个怪物,那人低吼着将烛九压倒,深深的吻她,呼吸粗重而狂野,力气非烛九能挡,似要吸取她每一丝活气。烛九身子发颤,尖锐的低吟,眼泪直流,但双手被这人单手握住,双足也被他压得死死的。
烛九大骇,死命咬此人舌头,使出百病缠身功,那个混账身子巨震,放开了她,烛九流泪逃下床,伸手扯起衣物,似乎衣物成了她最后的铠甲,牢固的防线。她凝视那人,看清那人正是她的安答,但又不是安答。
他的脸依然俊秀,但已无活力与神采,就像层层乌云中的太阳,不露半点温暖,而是死气沉沉,透出墓地的腐朽来。他冷冰冰的看着她,目光再无恳切与柔情,再无爱慕与亲密,唯剩下一潭死水。
就像数十天前烛九遇上他时那样冷漠无情,忍心果断。
烛九颤声道:“安答,我我不该咱们继续,你随意摆弄我,我再不反抗啦,我是真心和你好。”
形骸漠然道:“不必,我已不累了。”语气甚至有几分厌恶。
不知是厌恶烛九,还是厌恶他自己。
他倏然已离了屋子,留下悲伤的烛九,她似刚刚从可怕与美妙相伴的梦中摆脱出来,兀自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