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蛇仙灵怒道:“臭小娘,少得意忘形!”拔下几根头发,朝宝鹿吹去,那头发倏然变作数条蟒蛇,宝鹿立时躲闪,但那蟒蛇动作难测,一下子将她缠住,宝鹿“啊”地一声,用力往外撑,但蟒蛇一口咬在她身上,饶是宝鹿此刻毛发坚硬,仍被咬得通入骨髓。
咔嚓一声,她将蟒蛇撕裂,但水蛇仙灵拾起地上的树枝,变作更巨大的蟒蛇,将宝鹿层层包围,宝鹿神情惊恐,在原地打转,防备那蟒蛇发动猛攻。拜桃琴、利歌也看的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相救。
白雪儿突然喊道:“宝鹿姐姐!那些蟒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说罢念了一段梦魇玄功的入门口诀,乃是梦中行走的功夫。
宝鹿奇道:“什么?骗人的?”她自年幼时起一直在抵抗宝石王心灵侵扰,受尽苦难,意志经受过重大磨练,如今听了这入门口诀,刹那间领悟了不少,她凝神一看那许多蟒蛇,一个个儿都小了许多,只不过手臂粗细而已。
水蛇仙灵催促群蛇去咬宝鹿,宝鹿运土行灵气护身,群蛇咬在她身上,顿时牙碎口伤,大声嘶鸣。宝鹿再抓住蛇一扯,喀喀声中,蛇尸落地,果然全是树枝。她不禁大喜,喊道:“原来我中了障眼法!”
水蛇仙灵瞪视白雪儿,道:“你怎会咱们仙灵的幻灵塑世功?”
白雪儿道:“这可不是幻灵塑世功,而是我恩师创的梦魇玄功!”
宝鹿更不迟疑,飞身朝水蛇仙灵袭去,但水蛇仙灵后退数丈,抬起那笛子,放在唇边吹了几声。宝鹿顿时眼神迷乱,停在水蛇仙灵面前。水蛇仙灵继续吹奏,那笛声令人心醉神迷,无可抗拒,在宝鹿眼中,这水蛇仙灵变得圣洁完美,不容侵犯,如何忍心伤害她?白雪儿、拜桃琴也都脑中混乱,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过了半晌,宝鹿跪倒在地,朝水蛇仙灵跪拜道:“仙子,是我输了。”
水蛇仙灵抿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再望向白雪儿、拜桃琴,两人皆精疲力竭,表情绝望而顺服。水蛇仙灵道:“你们落败,魂魄都是我的啦。”
利歌摇了摇头,道:“大仙,我尚未认输,怎地败了?不是说好咱们全败才算落败么?”
水蛇仙灵双目圆睁,紧盯着利歌,惊声道:“为何你不受我笛声所惑?”
利歌不答,就地而坐,从背上取下一张小琴,轻触琴弦,叮咚叮咚,琴声起先宛如泉水流淌,随后变作大江奔腾。此地众人本都失魂落魄一般,听了这琴音之后,眼神逐渐变得清澈起来。
水蛇仙灵面露傲色,目光轻蔑,又有些焦躁,她冷笑道:“你从哪儿学会咱们仙灵的摧心曲?你琴艺算不得太差,可比起仙灵来可差得远了。”
利歌已有获胜把握,心想:“桃琴儿、白雪儿、宝鹿是为我而来,我一时莽撞,害的她们深陷危险中,无论如何也得救她们出去。”
他指尖的琴弦由冰冷变得温暖,仿佛成了他脉搏的延伸,他的鲜血,他的生命也在琴弦中流淌。他淡然一笑,道:“还请大仙赐教。”
水蛇仙灵兴致勃勃,想要一举慑服这狂妄的少年,拿起玉笛,那玉笛变得长了些,大了些,声音吹出管弦,竟然轰轰烈烈,气势磅礴,此曲有征服天下,一统江山的气势,令人心潮起伏,情绪激荡万分。白雪儿等人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手按剑柄,目露凶光。
利歌眉头微扬,琴声加入了那笛声中,两者交织缠绕,并无任何冲突,但却令笛声情绪剧变,成了悲凉苍莽,凄然绝望的曲子,仿佛那场征战虽然辉煌,却令无数将士化作边疆的白骨,死去的幽魂。旁人一听,心中杀意顿消,只留下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水蛇仙灵暗暗心惊,立刻改变曲风,这转变显得突兀而无礼,有失气度,但她急于取胜,也顾不得行云流水,顺其自然。她令曲子变得喜气洋洋,举国同庆,似乎是皇帝功盖千秋,威震天下,万国百姓皆视其为大英雄,朝她顶礼膜拜。她弹奏此曲已全力施为,意欲一举令利歌心神大乱,认输落败。
利歌不为所动,仍令琴声伴奏笛声,但潜移默化之间,曲中喜悦之情显得催人泪下,感慨万千,那是出征将士回到故乡,终于与等待他的青梅竹马相见。两人情深意切,生死不渝,苦尽甘来,跨越了时光,这才是真正的欢喜,真正值得庆贺之事。依照常理,利歌年纪还小,如何能懂得这生离死别之苦,破镜重圆之喜?但这曲子自行从他指尖奏出,变得完美无缺。
水蛇仙灵自知输了,浑身巨震,愤愤将玉笛远远扔出,骂道:“滚!全都给我滚!”
利歌起身说道:“大仙,我胜得侥幸,实则是灵光闪现而已。”其实他奏乐之时,已用上了形骸所传的平剑功夫,他感受到水蛇仙灵曲中的心意,将其化解,又借其手法悄悄更改,仿佛踏雪无痕一般。若非水蛇仙灵演奏在先,利歌的琴音绝无这等动摇人心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