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残兵一路疾行,由于林间元灵庇佑,路上十分顺利,许多天后,抵达王都。全城百姓见军队情形,一时人心惶惶,争相询问战况。众士兵心中绝望,垂头丧气,闭口不言。
利歌回到宫中,顾不得养伤休息,召集群臣,商议应对之策。利修衣指着李耳道:“国师!你险些误了我的孩儿!你说那城中绝无灵阳仙,可实情远非如此!”
李耳也显得甚是急躁,喊道:“我夜观星象,确实毫无差错,这并非模模糊糊、需要猜测的征兆,而是明明白白、一清二楚的卦象!结果实情与占卜不符,我又如何能力料到?”
利修衣怒道:“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孩儿去送死,好借机独揽大权?”
李耳目光变得冰冷、锐利,他道:“王太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利修衣面无惧色,道:“你看我孩儿得民心,又能干,声望超过了你,故而。”
利歌喊道:“母后,李耳国师对我恩情深重,你不可这般说他!”
利修衣气得发抖,不发一语,转身离殿,她身边侍女护衞匆匆跟上。
形骸直视李耳,李耳冷笑道:“怎么?使节也想向我兴师问罪?鄙人为离落国辛劳七百余年,哪轮得到尔等来责?”
形骸心想:“利歌在离落国中虽非傀儡,但这李耳实有太上皇的权势。”他道:“你占卜当真没错?”
李耳道:“那是我拿手好戏,怎会出错?七百年来。”
形骸道:“既然卦象如此清晰,为何实情竟全然不同?”
李耳眉头紧皱,思索道:“除非除非但那如何可能。”
形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耳抬起头来,暗中传音入密,对形骸说道:“除非另有一迷雾师,法力更在我之上,施展乱星之术,令我看不透天庭的占卜金轮。”他们迷雾师的名号等闲不可令凡人得知,连龙国贵族中也极少知道世上有迷雾师这样的神选之人。
形骸一震,道:“那人是谁?”
李耳叹道:“据我所知,当世会这乱星之术的,除我之外,另有五人,其中有一人是你师父袁蕴。”
形骸道:“其余人呢?”
李耳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他们绝不会帮助灵阳仙,大伙儿当年出力将他们赶尽杀绝,又如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两人暗中交谈,毫无头绪,其余大臣早吵得不可开交。有人说要召集国内所有战团,能有数十万勇士,誓要将灵阳仙斩成肉酱;有人则说要先大举入侵树海国,将树海国亡国灭种。
利歌突然用力一拳,打在地上,轰隆一声,金银铺成的地面凹陷下去,足见这一拳何等力气。众大臣从未见过利歌发火,此刻皆大惊失色。拜桃琴坐在利歌身边,见他如此,心疼不已,眸中现出泪光。
利歌心想:“一切都是由于我们自作自受!是咱们先杀了猛犸国的人,是咱们无时无刻不停侵扰树海国,是我们野蛮粗鄙,残暴无道,才酿成如此后果,我身为国主,自当受老天爷惩罚,代臣民受罪!”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何是我受罚?就算我遭遇苦难,受尽痛苦,他们又能改得了么?
除非离落国灭亡,否则我们必将永远抢夺,永远残杀下去。这仇恨已脱离了金眼神的掌控,由憎恨的种子长成了畸形的怪物。
但我不能让离落国灭亡。
利歌有些想哭,但却自嘲而笑,他道:“我们赢不了,准备与灵阳仙、树海国讲和。”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大半是声色俱厉的反对,小半则是嘲弄般的摇头。
那军机老臣占谬跳了起来,胡须张扬,怒气冲冲,他喊道:“决不能讲和!咱们离落国岂能向树海国投降?宁愿举国上下一齐战死,也不能向树海国低头!”
众人被他一说,更是群情激昂,高声叫道:“正是如此,树海国杀我多少亲人,多少臣民,岂能让他们得逞?”
利歌道:“但灵阳仙各个儿武艺不逊于行海师父,且召来那九个厉害妖魔,在谈笑之间就能杀戮百人。”
形骸打断他道:“远不止九个魅妖,灵阳仙灵魂中有掌管妖界的奉天令,那恒宇若竭尽全力,当能动用三十六个魅妖。到了那时,即使我龙团到来也不易对付。”
众人骇然,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占谬怒道:“即使如此,咱们也宁死不降!国主,若是你父亲当朝,是绝不会退让半步的!”
利歌道:“可是。”
占谬跪倒在地,高举双臂,抬头高呼道:“列祖列宗,如今国难当头,请诸位赐予咱们国主抗争到底的勇气!万不可丧权辱国,将祖宗荣耀丧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