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蕴道:“这便是最奇怪之处,听说这拜鹰数千年前曾击败过一潜入干坤的巨巫,他正是因为此功,加上凡人信奉,以至于脱胎换骨,由神龙骑一举变为神仙。但此人居于幽暗的神殿里,似乎畏惧阳光。”
形骸不禁钦佩:“师父竟已查得这般清楚了?那拜鹰击败的是怎样的巨巫?或许那巨巫正巧羸弱,才败于拜鹰之手,就像当年的夸父一样。”
朝星道:“道术士皆乃我道门一脉,其中多有我万仙盟友,绝不容邪教加害。待此间大事一了,咱们首要之举,便是挑了这风暴教。”
袁蕴点头道:“如此也好。”
众人商议已毕,形骸正要与袁蕴离开,朝星道:“行海,我有事找你。”
袁蕴拍拍形骸肩膀,走出大殿,形骸问道:“盟主找我何事?”
朝星缓缓迈步,形骸见他卖关子,只能跟随在旁,两人走上阶梯,来到高处阳台,见远处云似火烧,夕阳低垂,天地间一时色彩纷呈。
朝星道:“多谢。”
形骸笑道:“是为了玫瑰之事?她无需我相助,也能对付得了拜风豹爷俩。”
朝星道:“你不必谦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万不容她受半点伤害。她亲口说:若当时你不在场,她最多只能全身而退,无法保住情同姐妹的朋友。”
形骸想起沉折所托,叹道:“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盟主待我不薄,此事对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朝星又道:“玫瑰是我与圣莲的女儿,多年之前,是我找上了她,告知她自己身份。我决意令她成为凡间女皇,无论谁也休想挡我。”他语气淡泊,但形骸却能听出其中一往无前,无忌杀戮的决心与气势。
形骸退后半步,靠在立柱上,摇了摇头,道:“盟主贵为仙神,为何要多管凡间凡人之事?如此岂不自降身份?”
朝星道:“你如今已与我等仙神平起平坐,我瞧得出来,你武功身手已不逊于武降龙,若你愿意,我可以举荐你登上天庭为官,从此不必为凡俗事操心。”
形骸笑道:“我听师尊与师公说天庭朝政荒唐,早乱成一锅粥,还不如在凡间待得自在。更何况盟主不能免俗,岂能强求他人?”
朝星手指轻拂栏杆,他指尖宛如剑锋,所过之处,星铁化作尘埃,随风飞向天边。他道:“我在玫瑰身上,瞧见了为君者所有的美德:她善良而绝不迂腐,聪慧却总有分寸,她心态远比自己的年纪更成熟,面临绝境也绝不胆怯。我推举她,支持她,并非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只因孟轻呓远远比不上玫瑰,就算当年的圣莲也未必优于我这孩儿。”
形骸道:“我家祖仙如何,盟主所知不多,又岂能擅自论断?况且咱们皆无占卜未来的本事,寿命永恒的仙神尚会变心,更何况是人生苦短的凡俗?”
朝星道:“孟家可用之人,多不过是道术士,我若放任不管,风暴教必会将道术士赶尽杀绝。”
形骸答道:“盟主若是不管,我道术士便可放手大干一场,盟主且瞧瞧这风暴教徒下场如何?”
朝星叹道:“孟轻呓此人神神秘秘,行事邪门,我看她为了争夺皇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或许她也与妖界的巨巫勾结也未可知。你觉得咱们万仙盟是否该查上一查?”
形骸背部离开栏杆,站直了身子,双手放在身侧,脸上已无随意悠闲的神态,变得冷漠而专注,他道:“若盟主觉得如此,咱们这万仙盟的盟主或许该换上一换了。”
朝星与形骸对立,高处的风吹向此处,却又绕开神殿,似在惊惧的逃窜,可仍忍不住逗留观看。残阳渲染,两人的面貌、衣衫皆在鲜红的血色之中。
朝星忽然道:“或许吧。”
形骸又缓缓靠向立柱。
朝星道:“无论如何,我不许你对玫瑰下手,她对你似十分倾心,若你胆敢利用此节,无论你武功练到何等地步,我非杀你不可。”
形骸笑道:“若你如此想我,如此担心玫瑰,那你根本不了解她。她若真想争夺皇位,这男女之情,在她眼中,甚至比不上一粒沙子。”
朝星道:“你说的不错,当局者迷。凡人的七情六欲,也正从玫瑰身上消退,她才将是真正的女皇,正如当年的圣莲一样。”
形骸答道:“我家祖仙却并未如此,就算是仙神也无法做到无情无欲。”
朝星点了点头,又道:“孟轻呓来了,她在岛上的扬水客栈,似乎正在找你。”
话音刚落,形骸已然不见。朝星摇头叹息,也离了阳台。
忽然间,阳台的栏杆与立柱悉数化作粉尘,被风一吹,飞往了血云之中,这宽阔的阳台就此消失,似乎建造宫殿时被人遗漏,压根不曾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