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见状欣喜,等确实瞧不见形骸踪影,才道:“无妄前辈……无妄,他不会再回来了么?”
无妄道:“此人自高身份,既然落败,当不会死缠烂打。观此人招式、心意,确实并无害你之心。”
玫瑰见无妄神色古怪,似洞悉了一切,想起自己与形骸的爱恨纠葛,又羞又悲,又是无可奈何。
无妄朝玫瑰等三个姑娘招招手,走入那洞窟,玫瑰与木菀心已对他武功敬佩无比,毫不犹豫地跟从在后。
无妄在那深不可测的地洞前坐定,就此沉默,连呼吸声都停了。玫瑰不知究竟,惴惴不安,但耐着性子等待。木菀心问牡丹:“前辈在练功么?”
牡丹摇头道:“他一直莫名其妙的,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一坐就是足足一个时辰,玫瑰自己本也在吐纳,听无妄呼吸声变化,当即睁开眼来。
无妄道:“玫瑰,我大限将至,幸亏在临终之前遇上了你。”
玫瑰、木菀心花容失色,齐声道:“怎么会?可是被孟行海伤了?”
无妄笑了笑,答道:“他武功虽高,但出手却留有余地,如此较量,他伤我不得。我体内龙火将在今夜熄灭,天寿如此,无法强求。”
玫瑰凄然道:“前辈,多谢……多谢你救了咱们,这份恩情,当真无以为报。”她感念无妄恩德,又想起今后前景黯淡,更是悲从中来。
无妄道:“观你一生,虽小小年纪,却也常常出入于生死之间,杀敌手,救无辜,以战而止战,杀人救人。所作所为,恰合乎我死亡剑派的宗旨。你们三人将手放在我后背上。”
玫瑰依言而为,须臾间,感到无妄体内真气不可抗拒地钻入她掌心,她经脉剧痛,浑身颤抖,手却被无妄吸住,玩玩无法挪开。她先前流血救人时是渐渐无力,缓缓死去,倒也并不出奇难受,可当下却如入蒸锅,身躯滚烫,痛苦万分。
如此备受煎熬,过了三天三夜,无妄后背冷了下来,玫瑰、牡丹、木菀心齐声惊呼,往后跌倒,看互相脸色,皆血红血红,大汗淋漓。
忽然,她感到自身体内真气浩瀚无穷,深厚至极,在经脉之间汹涌而前,耳中如有龙吟海啸。她又惊又喜,道:“前辈,你……你……”
无妄并未转过身,但玫瑰却依稀看出他变得更瘦更小,形如枯槁。她霎时明白怎么回事,心中感动,再度流泪,哽咽道:“你将功力传给我们了?”
无妄声音极低,说道:“你三人各得了我一部分真气,亦习得了我一部分武学。若单打独斗,仍不是那孟行海对手,但若三人联手,他若不忍心伤你,便唯有落败而逃。本门的死意剑诀,需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敌人心中但有丝毫动摇,立刻会被死亡剑意淹没。”
玫瑰心知自己此刻真气强的不可思议,脑中涌现出精微奥妙的剑诀,闻言更是惊讶,道:“前辈……助我练成这第八层的龙火,尚且敌不过孟行海,难道他……他……”
木菀心也道:“大师,我武功及不上玫瑰的十分之一,为何不将我这一份也给了她?”
无妄苦笑道:“先前那人真正练得并非龙火,而是一门冥火,造诣远在龙火功第八层之上,足以与令尊相比。我之所以将功力一分为三,只因你三人体魄未经锻炼,无法承受第九层的龙火真气。而你三人缘分不浅,今后当情同姐妹,共度艰险。这世道……将有大难。”
牡丹不禁痛哭流涕,道:“老……头子,你养育之恩,我……以往对你无礼,你千万……”
玫瑰柔声道:“叫师父吧。”
牡丹身子一颤,抱住无妄瘦骨嶙峋的后背,哭喊道:“师父!”
无妄欣慰而笑,道:“你小小年纪,肯听我谈及死亡,忍耐恐惧,是我对你不住。”
他终于转过身子,凝视玫瑰,玫瑰见他神色慈祥,已非先前阴沉可怖的怪客模样,于是紧紧握住无妄的手。
无妄道:“我曾……有个女儿,她的声音与你很像,性格也一模一样。她很了不起,后来武功不在我之下,我为了修炼死亡剑意,抛下她不管,此刻临死,又好生想念她。”
玫瑰不禁说道:“前辈的女儿定然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女英雄。”
无妄摸了摸玫瑰脸颊,微笑道:“她叫浮莲,后来当上了皇帝,改称为圣莲女皇。”
玫瑰脑中如有雷电闪过,惊讶得无以复加,心中渐渐涌出一个念头:“他……他其实是我外公?”
木菀心颤声道:“殿下,那无妄前辈岂不……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