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急道:“你助我在此杀了她!”
刑天冷笑一声,不屑答覆。
形骸道:“她既然已沦为妖魔帮凶,为何不尽早铲除她?难道你当真任由巨巫阴谋得逞,令凡间生灵涂炭?”
刑天道:“圣莲女皇乃是枝叶,妖界的魔头才是根源。岂有舍大求小,舍本逐末的道理?他们要来,我正好将他们一个个彻底毁灭。”
形骸知道刑天执拗得不可理喻,不再相劝,遁入梦幻,潜入紫霞城中,此刻,宫殿内已乱作一团,宫女侍衞、太监仆役,要么抱头鼠窜,要么放声大哭。
形骸心想:“梦儿还在鸿钧门内?不,她对我说话时是在广寒宫。”
广寒宫是最偏僻的宫殿,他来到宫殿之外,察觉到各处布满道法陷阱,能够掩人耳目,不过并不伤人性命。
陡然间,白雪儿疾奔过来,扑入形骸怀里,泣道:“师父,你总算总算回来啦!”
形骸道:“梦儿梦儿人呢?”
白雪儿道:“师娘她受了很重的伤,师父,你快去看看她!”
她拉着形骸,绕开陷阱机关,少时,形骸已进入宫中。
昏暗灯火下,孟轻呓抬起头,望着情郎,眼中满是相思愁苦,满是愧疚与惊恐。
形骸心如刀割,抱住孟轻呓,道:“梦儿,都没事了。”说着将真气注入她胸腹间要穴。
她的体内,原本浩大雄浑的真气正在肆虐,不受掌控,互相交战,有些真气化作利刃,撕咬她的经脉与脏器。
若非她是血咒仙法书的化身,几乎不死不灭,早已死去多时了。
即使以形骸此刻通神的功力,也无法根治,只能缓解她的症状。
他想到此处,几乎不禁落泪。白雪儿见他如此,知道不妙,也是掩面痛哭,泪如雨下。
孟轻呓小声道:“行海,我我是为了干坤好,为了凡世好。母亲她她被龙蜒夺去了魂魄,她是最危险的妖魔了。即使是你我联手,也未必未必胜得了她。我只能动用鸿钧阵,以最强的威力打她,可为何会无效?为何会无效?”
形骸亲吻她额头,说道:“不必多想了,不必多说什么,我我都明白。”
孟轻呓惨笑道:“不,你不明白的。我原本以为杀人如杀蚂蚁一样简单。但实情并非如此,最初,我杀了一千万人,他们全是无辜的百姓,我硬起心肠,甘愿承受这罪孽,否则她会召集越来越多的人。谁知道那罪恶感实非人能承受,我的心像一下子被撕裂开了,我听到他们临死前魂魄的哀嚎,我见到他们的眼泪,感受到他们的悲痛,母亲曾经的愧疚与我此刻的悔恨叠加在一块儿,一股脑的击溃了我。”
形骸心中一寒,道:“是圣莲布下的陷阱?”
孟轻呓道:“或许是,但我并非如自己想象般坚强。我告诉你要看透善恶,心狠手辣,其实连我自己也做不到。”
形骸心想:“是啊,梦儿的手段只针对敌人,却从不杀任何无辜无害之人,她看似果断,其实内心深处太柔软了。”
圣莲比谁都了解孟轻呓的本质,正因为她柔弱,她中了圣莲的计,她的心防被击溃,造成鸿钧阵的反噬。
孟轻呓又急促喊道:“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天下百姓,我对不起那些惨死的人,我对不起所有为我牺牲的将士几天后,母后又出现啦!为何我没能杀死她?我不知道,但她又聚集了十多万人,逼近皇城,逼近我。我只能再一次这一回我用了毒雨,将所有人全都毒死,这毒连巨巫都承受不住,可母后却却在两天后又现身了。数万人跟着她前进,我再度动用鸿钧阵,所有人都丧命了,母后仍然活着。”
形骸吻她嘴唇,道:“别想了,别说了!”但孟轻呓推开了他,哭泣道:“我是好意!我是好心!我比谁都明白若母后不死,死的将是数十亿性命,甚至下场更惨,所有凡人都将沦为妖魔的牲口!可我承受不住!我痛苦极了!我再也无法使用鸿钧阵!”
她顿了顿,又道:“大臣们骂我,说我残暴无道,百姓们害怕我,说我是魔女降世。他们每个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我说母后是妖魔的走狗和帮凶,但他们不相信!半个字都不信!我身边没了朋友,没了亲人,只有白雪儿仍保护着我。形骸,我本不该找你回来,你比谁都正直,比谁都善良,你会怪我,你会说我做错了,对么?”
形骸爱怜无限地看着孟轻呓,说道:“傻孩子,你做的对,无人能指责你。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而骄傲,因为你唯一看破了真相,舍弃一切,别无选择,也要保护这凡间。
你是英雄,纵然失手了,但仍然是伟大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