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歌扑向孟行海,辛瑞只看到一缕红影残留空中,好似缎带一般,此外再看不清利歌身影。在那之后,血雾扩散,树木接连折断,土石飞上半空,响声震天,令人不禁猜测地下或许有十头巨龙正翻滚恶斗。
终于,利歌呼啸一声,倒飞出去,但他身法奇异至极,凌空转向,稳稳站在树枝上。而相隔着二十来丈的另一棵树上,孟行海也已站定。
他此时浑身皆被漆黑的铠甲笼罩,那铠甲层层块块,头盔如鹰,只露出他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矫健英勇、充满压迫之感。
利歌再度出手,须臾间已至孟行海头顶,掌中出现一柄红剑,孟行海则以一柄绿剑还击,光芒交错后,那棵树立刻粉碎,两人似刹那间互换了数十招,利歌打出一掌,孟行海摔在地上,引得周围如地震般晃动。
辛瑞心急如焚,她并不关心这孟行海死活,但却怕利歌杀了孟行海之后再无法清醒,一直杀戮下去,无人可制。
眨眼间,孟行海又跳了起来,利歌张开嘴,吐出血水,血液化作百来条红蛇,从四面八方咬向敌手。孟行海左手又多出一柄黑剑,转动一圈,真气如城墙般阻隔在前,红蛇撞在城墙上,登时粉身碎骨,但那城墙也就此垮了。
不料利歌出现在孟行海身后,重重一拳,孟行海如风中落叶般跌向远方,利歌哈哈大笑,手掌对准孟行海稍稍转了一转,孟行海的鲜血从铠甲缝隙中喷薄而出,整个人也被利歌掌心吸了回来。利歌一把抓住孟行海,将他高高举起,孟行海的血加速流淌,全被利歌吸收。
辛瑞急喊道:“利歌!他是你师父!”
声音尚在半空,利歌忽地发出哀嚎,跪在孟行海面前,孟行海趁机抓住利歌手腕,身上冥火潋滟,笼罩利歌,辛瑞依稀觉得孟行海正替利歌治疗,虽然万分紧张,却并不出手阻止。
两人僵持,直至天明时分,孟行海松开利歌,身躯无力,摇晃着退开,身上铠甲消失,利歌也已没了血魔的凶相,只是昏睡过去。辛瑞大喜过望,跳到两人身边,却见孟行海摸出一瓶酒,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再呼出一口长气。
辛瑞道:“他怎样了?”
形骸看她一眼,道:“是你?我认得你,你是饿女尸。你二人现在同行了?”
辛瑞心中倏然一阵自豪,道:“不错,国主要我护衞他。”
形骸叹了口气,道:“以他此刻状况,心神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立刻就会变成这要命的魔头,而且越来越强,这一次已比上一次更为凶险,不到情非得已,不可让他心生杀意。”这一回他冒险制服利歌,实已经油尽灯枯,数日之内无法複原。他心情烦闷,愁眉苦脸,又把酒往嘴裏灌去。
他们现在位于树杈之间,辛瑞抱住利歌,跳下了地,形骸跟随在后,落地时膝盖一软,心中惊讶:“我竟消耗得如此剧烈,若遇上圣莲女皇派来的敌人,又该如何是好?”
辛瑞朝山地间走去,找一隐蔽山谷,那儿有条小瀑布,阳光也甚是明媚,风景优美,她道:“在这儿躲躲吧,只盼没有追兵了。”
形骸暗忖:“由你这尖牙鬼说出这话,只怕反而招来凶险厄运。反反得正,坏坏成好,古今至理也。”于是说道:“敌人多半阴魂不散,不可掉以轻心。”
辛瑞道:“你说话也太不吉利了。”
形骸一时无语,皱着眉头,闷声喝酒,又不禁唉声叹气。
辛瑞闻着形骸身上血腥味,食欲如惊涛骇浪,起伏不休,她暗暗心惊,怕自己按捺不住,把形骸咬死,因此离他远远的,专心照顾利歌。
一时无话,好在这裏很是安全,三人休养到正午,利歌身子巨震,蓦然坐起,道:“怎怎么样了?”
辛瑞说道:“还问呢!你险些伤了我。”
利歌看见形骸,霎时露出感激、愧疚之情,跪地磕头,道:“师父,原来又是你相救。”
形骸将酒瓶递给利歌,利歌摇了摇头,形骸于是自己痛饮。利歌见形骸不答,于是说道:“我无颜再见师父,也是有罪之人,师父为我长途跋涉,受尽苦难,我如何配师父待我如此?”
形骸这才叹道:“我喝着美酒,游山玩水,自由自在,心无牵挂,又何苦之有?”
利歌道:“师父,你回去吧,你有家有业,担子沉重。今后的路,徒儿唯有独自走完,万不敢令师父犯险。师父的大恩大德,若弟子有命返回,自当竭力补报。”
辛瑞瞪他一眼,道:“还有我呢?难道你想甩开我?”
利歌低声道:“是,还有姑娘你。”
形骸晃了晃酒瓶,倒不出一滴来,他已有几分醉意,说道:“好,好,好,你小子嘴上说一套,心裏想一套,是不是觉得厌烦,不想让师父管着你?你只管逃,逃得出为师的手掌心,为师拜你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