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赶路,一边交谈,前方一座悬崖峭壁,仅有一险坡可以攀岩。山上满是树木,那些树枝叶间开着惨白的花,在月光之下很是阴冷。利歌眼尖,说道:“花是人手的形状?”
水马牛道:“这是人手花,小心了,这些手会抓人,若被抓住,便会中毒。”
众人步行向上,山坡之间躺着一个个死人,有时睁开眼来,注视形骸他们。树木间也被挖空,成了亡灵睡觉的空屋。水马牛骂道:“都是些穷死鬼!”
利歌叹道:“也都是可怜人。”
水马牛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己生前无权无势,死后也是烂命一条。”
山顶变得平缓,好像一座大平台,平台两侧大树纵列,开满了人手花,只见数十个亡灵飘在半空,地上绑着二十来个生者,皆面色如土,饱受惊吓的模样。另有十个道士打扮的活人,有的脑袋是骷髅,就如冥漠一般,有的则枯瘦无比,与骷髅相差无几。那道袍漆黑如墨,道冠上画着一轮新月。
水马牛朗声道:“富甲帮舵主,断肠区亡灵大使水马牛,受邀前来见诸位道长了!道长们若短了衣食,尽管向和尚开口便是,何必取走和尚的家当?须知断人财路,等若杀人父母。”
十道之中,有一道人上前一步。这道人整张脸皆被黑发黑须笼罩,只露出一个白鼻子,偶然间,发丝中透出冷光,则是他的双眼。此道人说:“墨鬼乃是阴间派来的使者,惩罚亡灵的死神,金刚狮子城乃是罪恶渊薮,万恶之源。这许多年来,我等为守护城中亡灵,当真费尽心机,不遗余力。可偏偏你这罪徒却执迷不悟,从不理会我等教诲,多次回绝本教请求。水马牛,事到如今,你总算知罪了?”
水马牛冷笑道:“俗话说,不知者不罪。和尚对诸位高论一窍不通,就如品香之人避开狗屎狗屁一般,既然和尚不信,又何罪之有?”
这黑毛老道一甩手,手中拂尘一卷,将一女死囚抛上了天。那女死囚喊道:“救命!”一眨眼的功夫,已被无数怨灵抱住,撕得血肉分离。众亡灵来回飘荡,沐浴鲜血,发出尖锐、凄惨的笑声。
水马牛大怒,喝道:“你你竟敢。”
黑毛老道嘿嘿笑了几声,道:“水马牛,我们不找上门来,可不是怕了你,而是怕惹恼了拜登。但你屡教不改,辱我太甚,我们便要你尝尝厉害。”
水马牛道:“我何尝辱你们了?你们也并非全是死者,咱们活人在金刚狮子城度日本就艰苦,又为何自相残杀?”
黑毛老道指了指一众囚徒,每一囚徒脖子上皆缠着他拂尘的丝线,他稍一用力,这数十人立刻身首异处。头顶怨灵等着见血,纷纷奸笑起来。
虽然这批死囚终究必死,但水马牛为其花了天价,绝不愿他们白白的死了。他厉声道:“你可知此次的主顾是谁?若得罪了那人,教你们墨鬼教亡祸无日!”
黑毛老道捋须笑对:“墨鬼面前,哪怕拜登也不过是一介莽夫,不堪一击。”
水马牛纵然不惧众道,可却无救人之法,恨恨道:“你们待要怎样?”
黑毛老道说:“简单至极,水马牛,你随咱们走一遭,我便将这些个活人统统物归原主,你觉得如何?”
利歌暗忖:“听他言下之意,此事并非所求供奉,竟是报仇而来?”
水马牛喝道:“我便是原主!你将我这原主绑走,还归还个屁?你若敢动半根手指头,和尚我便让你们全数死绝!”
众道士放声大笑,其中一道说:“威师兄,动手吧,此人逃不掉了。”
形骸倏然一动,已将威老道拂尘取在手中,再运放浪形骸功,将拂尘丝线全数化作死灰。威老道惊骇万分:“这人怎地这般快法?”但他毕竟功力非凡,一招黑虎钻心爪,正中形骸胸口,他微微一笑,心中稍定。
也是这威老道在阴影境地隐居多年,感悟阴间真气,练成了这一门剧毒无比的毒爪功夫,只要指尖毒素令人体破口流血,转眼便取人性命,无论生者亡者皆在劫难逃。眼下他伤了形骸要害,料定形骸必死无疑,笑道:“小子,你死期将至,追悔莫及矣。”
形骸摇了摇头,忽然间,威老道只觉指尖发麻,阴毒真气竟从手指逆转向上,他登时大急,竭力运功阻拦那毒气,可敌人功力沛不可挡,令老道体内却一溃千里,所有玄关接连失守。他知道这毒素反噬厉害,自己万万承受不住,一咬牙,左臂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将右臂斩断,向后跌倒,重重摔了一跤,以这老道法武双修的境界,竟跌得狼狈不堪,好似全无武功之人。
其余道人脸上勃然变色,五人掌心燃火,朝形骸喷出烈焰。另四人指着天上,喊道:“信徒们,尽情杀来!今日大快朵颐!”顿时,空中怨灵向地面俯冲。
形骸面前升起一面蓝翡翠墙,挡住烈焰,喊道:“澎老弟,护住死囚!利歌、辛瑞、和尚,当心鬼树!”
澎鱼龙变作蛟龙,张开双臂,将众死囚护在身下,再抬起脑袋,朝空中喷火,将怨灵烧杀数个,令众怨灵陷入慌乱之中。利歌、辛瑞抢到澎鱼龙身边,出剑斩杀化作实体,趁虚而入的怨灵。辛瑞动作神速,一瞬间剑光交错,好似密网一般;而利歌左掌寒气,右手火剑,攻守均衡,皆严密异常。
水马牛又惊又喜,暗想:“他们身手比我料想的更为了得!”心念电转,快步赶来,忽然间,那人手树上的鬼手接连飘落,好似一阵花雨,众鬼手虚虚实实,飘摇不定,袭向众人。
形骸心道:“不出所料,这阵法像极了地狱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