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浮于寂静之中,突然间,孟弦大声尖叫起来。张轻羽陡然惊醒,见孟弦气若游丝,脸色如死人般苍白,急将影火注入她任督二脉中,但她经脉登时闭塞,瞪大双眼,眼珠变作白色,撒手人寰。
张轻羽惊呼一声,握住恋人手掌,感到她掌心冰冷,再无半点存活迹象,他哭道:“弦儿!弦儿!快拿金果酒来!”
金眼神一瞧,叹道:“没用了,弦儿姑娘已死,金果酒也救不回来。”
张轻羽怒道:“骗人!骗人!她好好的,怎会突然”但他是迷雾师,隐约能见孟弦命线中断,死于非命。他将孟弦拥入怀里,泣不成声,只反覆道:“骗人!骗人!”
众人见了,无不为他心碎,白雪儿也自责不已:“孟弦性命倒也罢了,可师弟为她如此伤心,唉,全是我不好。”
但孟弦犯下大错,非但违背门规,更想连掌门人一并害死,放于任何门派,皆是不可饶恕的死罪。白雪儿口中仍能感到魂魄那鲜美甘甜的滋味儿,她毛骨悚然,却又不觉得自己该为此后悔。
伍白首叹道:“师弟,事已至此,唯有节哀了。她或许本就有错。”
张轻羽抬眼瞧他,眼中似欲喷火,他道:“那不过是你我猜测而已!连师姐都记不清,正是莫须有的罪名!”
白雪儿心下一惊:“他们早就猜疑孟弦了?”但想来实属平常,孟弦言行之中诸多破绽,登岛前后一下子变得极为活跃,自己这两个师弟精明能干,如何猜不出来?
但他们万万想不到白雪儿能在梦中食人魂魄。
伍白首见白雪儿神色困惑,郑亮、金眼神皆惊讶不解,叹道:“死者为大,她已然死了,我绝不会再说她坏话!”
张轻羽泪光晶莹,起初有些万念俱灰,但旋即想起复仇,喊道:“弦儿她为何突然死了?”
白雪儿摇了摇头,道:“是不是她患有离奇的病,或是中了什么毒?一下子发作出来?”
伍白首道:“不像是病,倒像是毒,若是中毒,体表却毫无迹象,可见此毒厉害无比,杀人于无形之中。”
张轻羽喃喃道:“我替弦儿算过命,她本能活过两百岁,为何我会算错?是谁更改了她的命运?”他瞪视伍白首,目露凶光,神色凄厉。在众人之中,唯有他与伍白首是迷雾师,能够篡改命理。
伍白首恼道:“师兄,你这是何意?我若贸然操纵人命,难道不怕天罚么?”
张轻羽迫自己冷静,点头道:“你尚未练成这境界,而且为人刚正不阿,师弟,对不住,是我错怪你了。”
伍白首道:“师兄伤心太过,自会心神不宁,我岂能稍有责备之意?”
张轻羽又道:“是命运之外的事物害了弦儿,要么是第二层的妖魔,要么便是仙灵。在那岛上,咱们都遇上过了。”
金眼神霎时想起了什么,哆嗦的极厉害,张轻羽急道:“你可有话说?”
金眼神道:“那却是仙灵仙灵的手段,在梦中游荡,食人魂魄,你看她双眼发白,再瞧她尸首太阳穴,是否发黑?”
张轻羽赶忙一瞧,果不其然,金眼神道:“那是仙灵将人的魂魄一齐吞了的缘故。”本来人若一死,魂离体而去,魄还会在身躯上残留一段时日,若是横死之人,便会化作僵尸饿鬼。可孟弦魂魄同时消失,身上无损,必是仙灵作祟。
张轻羽咬牙道:“是那那异象,岛上的异象!是那异象杀了弦儿!我必要替她报仇雪恨!”
白雪儿以为他会猜到自己,不想隐瞒,正欲实言以告,但葬火纹及时劝阻了她,道:“他们绝想不到是你,你又何必承认?”
白雪儿道:“他们怎能想不到?我那形貌至少有我的脸蛋身材。”
葬火纹道:“对他们而言,那仙灵是梦中来客,而你是活生生的人。就如水火不相容,人怎能将火当成水?又怎能把水当做火?那违背常识,极少有人能看破。”
白雪儿见张轻羽暴跳如雷,悲哀至极,心想:“可若我告诉他之后,至少让师弟能好过一些。”
葬火纹道:“那唯有令他更陷入苦恼中,你也平添不少麻烦,为何多此一举?”
白雪儿暗暗叹息,心想:“我虽未杀错了人,可被杀者的亲友却伤心欲绝。原来作恶者,心情如此糟糕,如此惶惶。”
葬火纹道:“故而你我今后只吞恶人魂魄,尽量少杀好人。”
白雪儿恼道:“无论是谁,皆不许吞魂,那般还不如正大光明的杀了呢!”葬火纹叹气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