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形骸令绿焰散尽,他自身被青阳剑芒裹住,可依然浑身焦黑,他慢吞吞地坐下,身子一颤,口中鲜血狂喷。他单掌支撑地面,连抬头都感到吃力无比。
万仙与双君众人皆损伤不重,但那岚芜却被烧得漆黑冒烟,面目全非。不过此人并未死去,凝神片刻,一寸寸站起身来。
他咬牙道:“为何他们未死?”
形骸握紧青阳剑,稍稍恢复了些气力,他心中叫苦:“早知如此,就再加重些力道,可我自身也承受不住。”
如今两人都受了重伤,平手相斗,形骸依然极为不利。而这岚芜借迷宫法力,恢复只怕比形骸更快。
两人互望一眼,朝对方走去,心知到了最后关头,只要刺中对方一剑,便算分了胜负。
突然间,岚芜“啊”地一声,一柄剑从他心脏中穿出。他瞪大双眼,一回头,见是一白发苍苍,满脸病容的老者。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为何会清醒?”老者将长剑抽回,岚芜摔倒在地,身躯迅速溶解,化作灰烬。
形骸心想:“是风烟老人?”身子摇晃,往前就倒。风烟老人将他扶住,用极微弱的声音说道:“我功力低微,不能助你疗伤,抱歉。”
形骸苦笑道:“前辈救我一命,又何必再客气什么?”
风烟道:“你运迷雾师的命运功夫,替大伙儿挡下致命伤,这等胸襟慈悲,老夫当年只在星知身上见过。”
形骸更是惊讶,道:“前辈如何看出来的?”方才相斗时,他先后劈出两道青阳剑芒,第一道乃是障眼法,将自身命运与想要相救之人联在一块儿;第二道剑芒货真价实,乃是拼死一搏,他以青阳剑真气护体,替所有人承受这一击,以矛盾互击,令自己也受了重创。
风烟道:“我与星知相熟,他的功夫,我岂能不知?但剑岛中大有古怪,那剑客恐怕未死,不久即可复生。”
形骸一凛,正欲交谈时,万仙派众人“哎呦妈呀”地喊出声,有人道:“唉?我怎地心口好痛?难道被人伤了?”另一人道:“我怎地晕过去了?是不是中了暗算?”还有人道:“那跳舞的岚芜呢?上哪儿了?”黑白教徒倒不声张,各自坐起,盘膝疗伤。
风烟道:“各位被那剑客‘剑舞’所迷,生死已在他掌控之间。他之所以不杀你们,是为了借你们性命,挟迫这位孟行海大侠。”
刘溪河道:“原来如此,此人剑法,果真令人防不胜防。”
林过道:“孟先生,又是你救了咱们么?”
形骸淡然道:“我与他斗了几招,是风烟前辈杀了他。”
风烟摇头道:“我不过暗中偷袭,胜他之功全非在我,实是孟大侠居功至伟。”
财宝童子心烦意乱,心肺刺痛,恼道:“这奸猾狗贼,就用些歪门邪道害人,却没胆量与我正面单挑!我看他功夫也就那样。”
风烟还要替形骸辩解,忽然大声咳嗽,弯下了腰,宋秋忙道:“前辈,你少说两句,快多歇歇。”
风烟指着形骸,道:“我不要紧,给他伤药。”
就在此时,山壁洞穴中金光闪闪,传来刀剑入石之声。万仙众人喜道:“是剑墓开门啦!”顾不得伤痛,一窝蜂奔向那边。风烟皱了皱眉,也无法阻止。不久之后,众人的欢呼声响起,各个儿惊喜万分,看来在里头大有所获。
林过取出一瓶药酒,对形骸说道:“此为双君酿制的寂寥酒,还请先生服用,或能缓解伤情。”
形骸笑道:“想不到亡者比生者更知道感恩。”
林过道:“此乃理所应当,谁说亡者便无良知了?”
形骸一口将药酒喝得干净,外伤内伤处皆感冰凉舒适。
众双君教徒放心了不少,再攀上剑墓,想要取剑。忽听一声惨叫,头一个入墓的教徒胸口中剑,往后倒下,另一鬼将他扶住。
在那洞口,一少年剑仙手中一柄雪亮的长剑,剑身上染着一抹浅浅的血迹,他恶狠狠地说道:“谁准许你们这些恶鬼入内了?”
林过怒道:“我们与你们共同至此,拜孟先生恩德,过了难关,难道不能得剑么?”
万仙众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视眼色,传达心意。潘郎道:“先到者先得,对不住,咱们还是信不过你们。”
刘溪河脸色铁青,沉声道:“想不到阳世中人这般背信弃义,不讲信用。”
乐哉叹道:“你还装傻么?那岛主明明白白地说了,唯有杀光其余人,胜者才能怀揣宝剑外出。你们未得宝剑之前,一个个夹起尾巴做鬼,谁知道得剑之后,又是怎样一副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