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说道:“原来如此。”利魅心中情绪纷纷,默然不答。
秦桑夫人道:“习练这‘爱意泣灵经’之人,体内会发生奇妙的变化,人变得愈发美貌,对情爱愈发渴望,经脉间的真气变作冥火,而那冥火又变作血流,互相转化,轮回不止,他们由此长生不老,只要不断饮血,哪怕数千年也不会灭亡。我称他们为‘血贵族’,如今练功有成者,都在万夜国朝中为官,受一庇护院统辖。你二人若得我传授,将来也将成为万夜国的大臣,听命于我、无归与庇护院,你们明白了么?”
形骸想起曾在途中遇上过几位‘血贵族’,想要抢夺冥虎剑,再点头道:“这功夫果然神奇之至,夫人实则是万夜国幕后最高统治之人了?”
秦桑夫人十指紧扣,指节处白得发亮,她说道:“其实关于我与无归之间的事,我并未如实相告。我之所以沦落至此,而无归之所以不来见我,全是我自作自受。”
形骸好奇心起,道:“夫人可否告知在下,以解在下心中疑惑。”
秦桑夫人咬了咬嘴唇,犹豫着该不该据实以告,但刚刚那一首琴笛和鸣,令她情绪激动,情难自已,只想找人倾诉,便如奏乐之人急盼知音一般,于是下定决心,说道:“无归与我邂逅,在我门下学艺,由于这门功夫的效力,加上他为人出众,实是尽善尽美的一位情郎,我难忍心中情愫,便接受了他的求爱。我二人结为夫妇,在这超然谷中度过了一段神仙般逍遥的日子。
有一日,我想起家国大事,便招庇护院长来问,得知帝国中群龙无首,被那拜登打了数次败仗,死了不少元老,国内也乱成了一锅腊八粥。碰巧无归他在谷内住得久了,显出些许厌烦,却又顾及我心情,装得若无其事。我怜惜情郎,便让他前往帝国国度登基为帝,替我管理朝政,统治帝国。
无归当时一身武学已不在我之下,更难得他绝顶聪明,精明能干,人又勤奋好学,确实是做好皇帝的料。短短十年间,他击败拜登麾下的大将,甚至几位法王联手也敌不过他。而在国内,他清除叛党,压制敌对,不久已令朝廷上下气象一新,五湖四海,天南地北,无人不对他敬若天神,信服无比。
但如此一来,我心中竟生出了异样,觉得不能放任他这样下去了。”
形骸道:“夫人是怕他功高震主?”
秦桑瞪大眼睛,泪水又流了出来,她道:“他与我本即使夫妻,我怕什么功高震主?更何况他待我很好,不论多忙,每月都会回来陪伴我,若我要他回到我身边,哪怕他离得再远也绝不耽搁我与他虽不能天天见面,可他对我的爱意并无丝毫减弱。”
她擦去泪水,低声道:“但我毕竟是将首的奴仆,有些时候,身不由己。”
利魅问道:“是将首令夫人遏制无归?”
秦桑夫人道:“我虽受了主人莫大好处,也侍奉了他很久很久,可始终不明白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传达给我的念头,就像是他梦中的胡言乱语,虽然最终都可看出他高瞻远瞩,却令我很是害怕。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将首主人饲养的一只金丝雀,他能令我有享不尽的快乐,使不完的法力,也能在顷刻间剥夺我的地位、我的美貌、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我活得太长,我最怕之事,便是彻底的湮灭。”
形骸听她说了半天,却没说清楚她为何害怕,道:“夫人只怕是杞人忧天了。”
秦桑夫人道:“你不是我,也非亡神的傀儡,根本就不明白。”
形骸喉咙咕噜一声,叹息不答。
秦桑夫人道:“我是怕无归太过出众,远远胜过我,赢得亡神的青睐。万一主人他选中了无归,将属于我的一切转到他身上,那我就全完了,我失了冥火,立刻就会灭亡。而无归他也会忘了我,作为将首新生的宠物而活着。”
利魅道:“夫人怎知亡神会这么做?”
秦桑夫人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根本不了解主人,所以我才越来越怕。那恐惧在我心中不断膨胀,不断发酵,终于令我几乎发疯。夫君他前来看望我,陪伴我,可我却对着他大发脾气,又一个劲儿的流眼泪,他向我服软,向我认错,可我仍揪着他的小毛小病不放,终有一日,我彻底惹恼了他,令他与我大吵了一架,他返回国度,许久都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