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剑照射之后,形骸看着孟如令肌肤长出脓疮,随后腐烂脱落,她原先俏丽的容颜瞬间变得丑陋无比,她已做不出任何表情,形骸却深知她正处于极度的煎熬之中。
他陡然知道自己犯了错,这青阳怯毒的法门并非对人人有效,它带来莫大的痛苦,足以逼疯世上绝大多数的人。
他握住孟如令双手,喊道:“如令!竭力忍耐,不要放弃!”
妖火好似繁殖飞快的虫,撕咬孟如令全身。孟如令紧闭双眼嘴唇,每一处肌肉都在抽搐。形骸几乎忍不住用逆运功助她抵挡痛楚,但最终未能这么做。他猜测这法术非但摧残身躯,更摧残心神,藉着身心之痛,逼出人体潜能,才能实现自救之效。无论这痛苦如何剧烈,孟如令必须全盘承受,独自忍耐过去。
但形骸未必不能增强她的意志,他轻轻托起她脑袋,如承诺的那样轻吻她嘴唇。他不知孟如令是否感受得到,却察觉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紧接着,另一轮妖火覆盖了她,好似轻薄的火衣。火焰凝固,化作她的肌肤,那肌肤与之前一般光滑柔嫩,更多了一层悦目的光辉。孟如令放声大叫,坐直了身子,瞬间再度倒下。
她睁开双眸,美丽一如往昔,形骸用布遮住她身子,却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虚伪:毕竟她全身的模样,自己都看的一清二楚。现在她已複原,自己为何不多看一会儿?毕竟自己救了她的命,孟如令绝不会在意。
孟如令支撑起来,看看双手,目光欣慰,她变出一面冰镜,照自己脸庞,照浑身各处,又再变出一面镜子,照自己后背,过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却喝道:“孟行海,你做的好事!”
形骸忙道:“我做错了么?”
孟如令指着自己原先眼睛处,道:“我的伤疤呢?这下我与孟轻呓一模一样啦!”
形骸松了口气,笑道:“与梦儿一样也没什么不好。”
孟如令摇头道:“你不明白的,这当真糟糕透顶。我很喜欢那伤疤,那伤疤成就了我,就像是我的印记一样,有那伤疤,我才是我自己,而不是其余任何人。”
形骸道:“你若当真想要,便自己画上几道。”
孟如令“呸”了一声,道:“我不要假的,只要真的!”
乒地一声,屋门被孤鸣推开,她见孟如令恢复如初,喜道:“师父!你好啦!”一蹦一跳,与孟如令相拥。孟如令笑道:“看在孤鸣份上,我暂且不追究了。”
形骸见她笑吟吟地神情,身躯一动,将她与孤鸣一齐拥入怀中。孤鸣格格娇笑,甚是欢喜,孟如令笑道:“喂,你是蛮子么?动作轻一点,我伤才刚好!”
形骸放开二人,道:“这宅子也不可久留,那暗流神出鬼没的,不知何时会出现。”
孟如令道:“先前那巨龙王的法术,似是专为对付灵阳仙所创。咱们可得小心着些,你我即使已然不怕了,孤鸣却承受不住。”
形骸道:“我先前说过,不会让孤鸣受伤,绝非一句空话。”
孟如令欣然一笑,取出恒宇那面镜子,道:“那就好。”
出了那宅子,找了一盏茶功夫,终于跟上了恒宇行迹。形骸深知冥虎风剑症状严重,暂时不能再动用青阳法身,故而加倍谨慎。此古迹中原先不乏凶恶猛兽,处处都有机关陷阱,但眼下已全被暗流占据,好几条道路遭暗流堵截。孟如令时不时取出那地图查看,另辟蹊径,方才回到路线上。
又走了约两天时间,避开重重险阻,孟如令指向前方,道:“应该就是那儿了。”
形骸见一座数十丈高的大石碑,周围所有遗迹都已倒塌,唯独它还岿然不动。石碑下方有一门,门旁正是恒宇刻印。门此时敞开着,看不清其中模样。
形骸伤感不已:“这就是恒宇死去之处?”孟如令细看地图,又抬头看那石碑,反覆几次,神色却有些兴奋,她道:“真是巧了,看见地图没有?依照我找到的记载,那三生石或许也在这裏头!”
形骸不明那三生石究竟为何物,但也并不多问,他步入门中,粗略查看一圈,并无危险,孟如令与孤鸣这才入内。
石碑中是一高广无比的殿堂,原先或许闪耀辉煌,雄伟壮观,现在各处都罩着一层灰。孟如令低头看了看,道:“脚印!不久之前来的,应当是怯翰难那群人。”
形骸道:“他们倒也了得,居然到了这么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