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阴云密布,喀剌剌一声,闪电刺破乌云,大雨哗啦啦地落下。
张轻羽手里撑着伞,走向朝露宫,雨水从伞边滚落,仿佛长长的珠帘。张轻羽眼眸中映着这珠帘,在这灰蒙蒙的雨幕中,唯独他眼前的雨珠呈现血色。
他闭上眼,再度睁开,血色仍在,那不像是幻觉,而是妖火的馈赠。妖火令他的影火起了变化,他能看见征兆,看见命运的色彩。这血色象征着凶杀。
屋檐下躲着一守将,他问道:“快停步!你是何人?”
张轻羽道:“我是随瑶花河仙女一起的,叫张轻羽,来此有要事拜见陛下。”
守将道:“没听说过,再说了,陛下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张轻羽道:“还请禀报一声,就说我已追查到了刺杀关咏亲王那刺客的下落。”
守将摇头说道:“无需禀报,陛下率军出征,还未回来。”
张轻羽捏紧了伞柄,眼中的血色更浓了些,这血色意味着复雠离他很近,意味着他身上很快便会染上仇敌的血,可关疏偏偏不在,莫非影火欺骗了他?
他问道:“他们何时回来?”
守将道:“这谁说得准?”
他朝守将鞠了一躬,手中多出一块翡翠。那守将甚是年轻,愣愣看着翡翠,似不知该不该拿。这时,他身后来了一老守将,接过那翡翠,道:“雨这般大,怎能拦着这位少侠?快放人家入宫!”
年轻守将道:“可万一他是刺客。”
老守将道:“陛下在宫中刀枪不入,毒病不惧,怕什么刺客?再说了,陛下又不在,他去行刺何人?”
年轻守将又道:“万一他是去偷东西。”
老守将笑道:“我先前在宫中见过这小兄弟,他是觉醒者,若是来偷东西,岂会大摇大摆地走正门?再说了,万一耽误了正事,你我担当不起。”
年轻守将不再说什么,开门放行。张轻羽回头望去,门已关上。
雨中的红线仍在前方,向张轻羽诉说着血腥的未来、复雠的美妙。
途中又遇上数次守衞盘问:“你是何人?来做什么?”“陛下不在,你快些滚了!”张轻羽奉上贿赂,让他们替自己禀报宫中的大臣。那大臣得知他是玫瑰的师侄,竟显得甚是恭敬,请他在一处客房暂歇。
张轻羽其实不必留在这儿,他可以今后再来。但他见到了红线,红线则向他低语,让他回想起兄长的痛苦,回想起杀父之仇,回想起月明的罪恶,回想起亲人重逢的泪水。
那红线预示着今天他身上将有血光。不是他杀人,就是人杀他。
可月明不在,他又该杀谁?这红线岂不是显现在他自己身上的死兆么?
门吱呀一声开了,百余甲士持刀拿剑,走了进来。领头之人是一黑须老者,他指着张轻羽道:“就是他,他是刺客,将他拿下!”
张轻羽心中一沉,道:“为何说我是刺客?”
老者说道:“藏玫瑰是圣莲女皇派来的走狗,是与张冷落勾结的奸细!你是她师弟,定然也图谋不轨!休想狡辩,若不想受皮肉之苦,便乖乖地束手就擒!”
张轻羽苦笑一声,手往下垂,想要握住剑柄,他本不想杀不相干的人,但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那雨中红线原来预兆着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真是令人无奈。
宫殿外忽然响起号角声,洪亮高昂,老者一听,不由得吃了一惊,道:“是陛下回来了!”
张轻羽施展身法,将众士兵甩开,奔向宫殿大门处。老者道:“糟了!不能让他惊扰陛下!”老者身穿铁甲,功力奇高,但张轻羽比他更快,跳过数层宫苑,见月明国主等一大群人从雨中走向自己。
他于是迎向他们,等离近了些,他见到玫瑰、白雪儿与牡丹,不由得愣住了,心想:“难道她们真说服张冷落归降了?”
她们在这儿,他还要动手么?他还能动手么?他想要报仇雪恨,可并不想与同门决裂。
他咬牙忍耐,喊道:“师姐!两位师叔!”
那红色的雨帘,那死亡的征兆,但……
白雪儿道:“是师弟?”
张轻羽道:“师姐,事情怎样了?”
白雪儿笑道:“国主深明大义,已被我等劝服。月明国主,你说对不对?”
月明国主脖子似缩了半寸,忙道:“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