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檀摸着胸前一吊坠,其状若漩涡,漩涡之中有一颗绿玉雕成的眼珠。她指尖轻轻划过此物,仿佛在逗弄着自己的孩子。
她在大殿里,像个装饰品一般坐着,听烛九与孟伍斧正交谈,另外还有一些避难来的月舞者。烛九说道:“若非安答及时赶到,我也应付不了这许多怪物。”
那孟伍斧则答道:“贤弟不必过谦,我见了贤弟神功,心下欣慰,且万分敬佩。”
鲁檀心中痛骂:“虚伪!虚伪!两个伪君子!两个恶狗贼!两个欺骗我、侮辱我、囚禁我、加害我的仇家!”
两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
其中一个极美的月舞者女子说道:“我叫孔璇,参见国主。”
烛九笑道:“孔姑娘,我听说你大显身手,救下了许多平民百姓,还有我城中守衞,真是位超乎寻常的女中豪杰。有你相助,实乃我国大幸。”
孔璇鞠了一躬,道:“国主,先前大闹京城的怪物只不过是怯翰难麾下一小部分。怯翰难的大军或许已经出征,一个月之后,必然会席卷草原,兵临城下。”
烛九点头道:“是,怯翰难觊觎我这水草丰盛之地,他狼子野心,蓄谋已久。好在我的盟友也将在一个月内陆续到达。”
鲁檀只盼烛九也逼迫孔璇等人发誓,烙上那印记。她轻触自己的吊坠,只盼着发誓的人越多越好。
到那时,到那一刻,场面可不一般。
孟伍斧道:“贤弟,先前九耀老仙临终遗言,我知道你定然不信,可这位老仙学究天人,心智通玄,宁可信其有。”
烛九挥手道:“我对这位老仙家并非不敬,可他若真言出必中,料事如神,如何会被人刺杀身亡?他连自己的死期都算不准,又如何敢断言我会有杀生之祸?更何况我肩负数十万百姓信任,这国主之位岂能说卸任就卸任?”
孟伍斧神色怏怏,鲁檀也放下了悬着的心。九耀老仙虽然死了,可险些坏了鲁檀的事,好在烛九不信,他是自掘坟墓呢。
鲁檀正在出神,那孟伍斧走了过来。鲁檀将吊坠藏在胸口,微笑道:“伍斧哥哥,你一路上劳累了。”
孟伍斧道:“王妃,我们已知道发生之事,大家都为你伤心,但还请节哀。”
鲁檀忍不住说道:“节哀?你说得倒轻巧。我的孩子死了,他牺牲自己的性命,救了我!”
救我摆脱了枷锁。
烛九叹道:“檀儿,不得对安答无礼,他是一片好心。”这孟伍斧愁眉不展,道:“鲁平大人托我带来了灵丹妙药,王妃还请服用,可以滋补身子,恢复元气。”
鲁檀淡然道:“好吧。”
孟伍斧朝后退下,鲁檀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这孟伍斧神色困惑,鲁檀咬咬嘴唇,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你后悔么?”
孟伍斧道:“王妃所指何事?”
鲁檀道:“我曾爱慕你,要嫁给你,那是我最青春年少,倾国绝世的时候。你这狼心狗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居然把我当做一文不值的贱货,当做农夫仆役的女儿,残忍无情地拒绝了我!我问你,你后不后悔?良心上痛不痛?”
孟伍斧朝烛九望去,烛九也注视着这边。鲁檀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她猜自己像极了一头饿极嗜血的母虎。
孟伍斧道:“王妃,我说过了,我心有所属,实非良配。”
鲁檀语速极快,声音极轻,道:“你可以骗我,哄我,先娶了我,与我有了孩儿之后,就会忘了你那心上人。又或者你可以把她一起接来,我未必不能容她!你非要做个伤人心肝的正人君子么?那样的正人君子,比风流倜傥、四处留情之辈更可恨该死!”
孟伍斧道:“我做不到,我从未喜欢过王妃你,现在你已是我贤弟的。”
鲁檀尖声大笑,一巴掌打向孟伍斧,孟伍斧身上罩着一层柔和真气,将鲁檀手掌弹开。
烛九道:“檀儿!我念在你心中受创,暂不与你计较!但你若再闹,我绝不饶你!”
鲁檀调匀气息,知道烛九仍未起疑。她告诫自己莫要冲动,否则被烛九发觉,自己唯有死路一条。
侯云罕站在一旁,脸色白的像久居墓地之客。鲁檀自也恨他,但若不是侯云罕让她怀孕,她是无法向那些仇人报复的。
他也会罪有应得,等着吧,都给我等着。
鲁檀最后对那孟伍斧说:“你们,都会,后悔!”说罢她掩面而泣,一扭头奔入深宫。
宫中阴沉沉的,一切都沉浸在死寂中。鲁檀来到自己寝宫床上,这儿正是惨剧发生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