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心想:“这位老者功力确实惊人,糟了,叶娜迦仍在里头。”
他轻点托娅、郑千山穴道,替两人粗粗疗伤后,返回舱内。
徐谋图正查看秦空病情,秦空道:“爹爹,你……来啦。”
徐谋图叹道:“我早就到了,女儿啊女儿,你这任性的丫头,为何如此糟践自己?”
郑千山道:“恩师,师妹她是一时糊涂。”
徐谋图抚摸秦空一缕缕白发,道:“我这父亲当的,真是糟糕至极,红梅也一直不告诉我那一夜令她有了身孕。直至你八岁之时,我才得知有你这么个女儿,但我仍长久不在你身边,未能好好教你功夫,教你做人的道理。你身上发生的事,错全在我,女儿,女儿,我该如何救你性命?”说到此处,已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形骸想到孤鸣,心中愧疚,倏然间,他从葬后卿眼中也见到一丝哀伤。形骸心想:“他是不是也想到了自己的亲人?想到了自己留在家中的孩子?”
秦空道:“你别这么说,是女儿不孝,从不服侍爹爹,拜见爹爹。爹爹传我的武功,我也偷懒没能练成。”
徐谋图站起身,斜觑叶娜迦,目光森严,道:“仙灵!仙灵!我女儿能有今天,全拜你们所赐!”
叶娜迦吓得往形骸身后一躲,嚷道:“我是好的仙灵,与那让然、梦厌之不一样!”
形骸道:“这仙灵也为救秦空姑娘出力不少,望老前辈饶恕。”
徐谋图道:“你已杀了那主谋么?”
形骸道:“在梦海中想要杀了仙灵,难如登天。我只是将他驱逐,放心,他数十年间再无法涉足凡世了。”
徐谋图仰天道:“罢了,罢了!女儿,我非找到救你的法子不可,哪怕要了老夫这条烂命也在所不惜!”
秦空大声道:“爹爹,你是桑提国的中流砥柱,多年来,你孤守山崖,思索护国之道,是国民心目中的天神!女儿死则死矣,如何能连累爹爹?”
形骸暗道:“瞧他模样,似乎自身已病入膏肓,这对父女当真命苦,可我呢?我身体强壮,无病无痛,又为何不珍惜与孤鸣、雪儿待在一起的时光?”
许久之后,飞舰抵达冰屋,形骸见城市一大广场上停靠着无数飞舰飞艇,飞羽兵排成长龙,穿梭其间。这艘飞舰飞往寡头堡,在顶楼停靠。徐谋图抱着秦空,大踏步走入堡内。叶娜迦对形骸道:“大人,我变作一只蝴蝶,藏在你胸口里,免得惹出乱子。”
形骸知道她离了依依林之后,吸收凡间浊气,无法长存于凡世,化作虫类后也是为了保命,于是点头答应。
秦红梅仍神色庄重,可见到情人与女儿,仍难免显露出欣喜之情。其余寡头都已在场,见状齐声欢呼,彼此拥抱,鼓掌庆贺。
徐谋图弯下腰,让秦红梅看秦空模样,秦红梅脸上那仅有的一丝笑意霎时凝固住了,她道:“这……这是仙灵……”
徐谋图道:“她遭仙灵异化邪术侵袭,性命已然……已然……”说到此处,哽咽着难以言语。
秦红梅对其余寡头道:“除了英杵木,其余人都暂且退下。”
众寡头看出事情不妙,纷纷说道:“总寡头、徐仙人,切莫惊慌,秦小姐已然回来了,今后好好照顾她,定会令她康复起来。”
秦红梅朝众人拱手道谢,挥手送客,待离尽之后,英杵木关上了门。
秦红梅这才急道:“怎样?她还有救吗?”
徐谋图哀声长叹,潸然泪下。秦红梅素知这位师兄心肠刚硬,见他如此伤心,才知女儿已步上绝路。她“啊”地一声,哆哆嗦嗦地触摸秦空,但秦空虚弱地说道:“你……别碰我!我有今日,全是你一手酿成!”
秦红梅道:“可……可你与那仙灵做出这等丑事!我原谅了你,你还要我怎样?”
秦空道:“你在我眼前杀死了让然!竟还敢自称原谅了我?好,我……我这辈子……咳咳……也不会原谅……”一边说话,一边吐出血来。
徐谋图悲声道:“孩儿,不要再说了!师妹她其实爱你极深,远胜过你其余兄弟姐妹。”
这秦红梅与徐谋图两人之间也曾有一场情爱的悲剧。他们各自皆位列天边派十三位始祖,曾携手作战,推翻龙国压迫。这两人是众始祖中武功才干最为杰出者,彼此之间相互倾慕,情愫暗生。然而,他们性子又极其刚硬,种种阴差阳错之下,两人未能结合,秦红梅愤而嫁给了她另一位师兄。徐谋图一怒之下,这辈子再未娶亲,也拒绝了寡头之位,情愿留在天边派的孤崖上,镇守这一方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