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心知她说的不错,走向郑千山等,劝道:“之后的一段路,你们不必跟来了,那实在太过凶险,绝非你们所能度过。”
郑千山双目圆睁,怒形于色,喊道:“不,我们决不能就此半途而废。”
形骸道:“再走下去,徒然是送死罢了。我与葬兄未必再能护得你们平安。”
他说话时,看着郑千山、韦腾龙等人双眼,并未从中见到丝毫退缩之意。
只听葬后卿道:“你们已成了累赘。”
形骸暗暗叹息,知道这话虽然太直白,却是实情。
忽然间,郑千山朝形骸、葬后卿跪下,脑袋用力磕在地上,他喊道:“孟大侠,葬大侠,我知道我们没用!但我们不怕死!还请你一定带着我们找到徐谋图!”
他脸涨得通红,表情苦楚,冰行牧者将尊严看得极重,除了族中的长辈之外,他们谁也不跪,如今向形骸、葬后卿两人跪拜,可见他已下了极大的决心。
形骸道:“你们何苦如此?”
郑千山道:“这是我们冰行牧者的铁律,我们必须亲手杀死叛徒,这一次我们出来,谁也没想活着回去。如果我们为追杀徐谋图而死,我们的罪责与耻辱也就消了,祖国会如英雄般悼念我们。”
形骸道:“可徐谋图的事与你们无关,为何要你们蒙受罪责?”
郑千山道:“我们是徐谋图的弟子,单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除了宇豪之外,韦腾龙、托娅、吴云寒都跪倒在地。形骸心中为难,既敬佩他们视死如归的勇气,又知道他们这不过是寻死的行径。
不世血脉叹道:“当年须女幽情所言不假,凡人心中确有美丽崇高的一面。”她伸出手指,指尖流下血滴,那血滴落在雪中,化作红色的宝石。她道:“服下这些宝石,能令你们在风行神针的领域内多存活一段时日。”
郑千山犹豫了一瞬,率先将宝石吞下,肤色登时如炭火般发亮。韦腾龙、宇豪等四人随后也服了这血石。
不世血脉道:“我也不知这幻境中有什么危险,只因妖母降服了一些无形仙灵,散布各处,这神隐幻境中未必没有。”
形骸道:“多谢阁下,我们走了。”
不世血脉道:“凡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纵然愚蠢,却也高贵。无论能否除去妖母,我都感激你们的壮举。”
随后,众人迈入了雾气。
那雾气中极为寒冷,但众人能够抵挡,只是走着走着,连身边之人都看不清了。形骸心生异样,变出锁链,将众人相连,说道:“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慌乱,向我这边靠拢。”
韦腾龙说道:“放心,我们也常常见到这神隐烟雾。”
形骸只觉这迷雾与之前送他到达桑提国的那一个并不相同,具体有何差异,却又说不上来。
在他们面前,横着悬崖,悬崖上架起一座木桥,瞧来十分结实,宽广的足以让四辆马车并行,云烟挡住了木桥的那一端。形骸观察地形,知道别无通路,这木桥应当通往这幻境的出口。
桥的扶手上刻着一行小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终于足下,始终如一,莫忘初心,则达所往。”
这行字是何人所刻?是曾经路过这儿的仙灵?还是那些征服了梦海的觉醒者?刻字之人是为了铭记这段旅程?还是试图警示后人?
形骸上了桥,继续向前,雾凝固不动,只能看清前方两、三丈远。形骸运功,无形真气散布在外,探测各方状况,但未感到任何危险迹象。
这桥很长,他们走着走着,已忘了已走多久,而这桥仍然不见尽头。形骸见桥上积着薄薄的雪,可回头看时,却没见到自己留下的脚印。
众人的脚印全未留在桥上,仿佛他们从未经过似的。
形骸看向葬后卿,葬后卿眼神凝重,却并无提议,形骸听托娅说道:“只能朝前走了,总能到达终点的。”
形骸心想:“终点?终点是哪儿?”他边走边想,只知道自己在通往终点的路上,可那终点究竟是什么?他想前往何方?到达终点之后,他又该如何行事?
形骸蓦然醒悟:他已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那定然是极为重要的使命,不然他为何会来到这诡异的桥上?可究竟是什么呢?他怎能断定这桥真能将他们带向想要去的地方?
形骸大声问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众人神色困惑,似苦苦回忆。郑千山道:“我只知道往前走就对了。”
形骸道:“往前走?为何要往前走?往后退不行?”
郑千山道:“往后退?退向何方?我们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