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放向匈奴人喊出——战吧!的确舒筋活络,提神振气。但真要战,凭什么战?
外无必救之援,内无必守之城,要想守住这个小小的烽燧,必须有援兵,有援兵才有信心,有信心才敢以弱击强。输阵不输人,输人不输气,只要气还在,早晚赢回来。
现在要想保住这口气,他们需要援兵——二百裡外,交河壁,大汉屯垦部队,戊已校尉。
“我们需要最少两个人突围,向西求援。”
张放话音刚落,韩重立即叫道:“那不用说,就是公子与青琰了。”
渠良也苦苦劝道:“公子,你应当先走。这裏太危险,指不定匈奴人一个冲锋就……”
邓展也请求:“去五个人吧,外加三个保护公子。”
“不是我,也不会是青琰。”张放摇头,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突围的人,必须满足以下条件。一是骑术要好,否则就算出其不意突围,也难逃匈奴人追杀;二是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同时也证明我们的身份。若不能取信于戊已校尉,又怎能促使其发兵救援?”
张放这话一出口,乱哄哄的人声就静了下来。没错,的确是这个理。首先就是自己要有能力逃脱,再者还得能向交河壁驻军自证身份,二者缺一不可。这样看来,这求援之人还真不能随便派。
张放肯定不行,第一条就把他刷了下去。他要是接这活,以他那拙劣的骑术,恐怕跑不出二里地就会成为匈奴人的俘虏。青琰更是两条都不合格。
实际上,当张放说出两个条件时,众人心裏已差不多有了合适人选。只有三个人符合这条件:邓展、曹雄、林天赐。
“邓护衞,拜托了。”张放向邓展合袖一揖。
邓展慌得忙不迭俯身下拜,有心想说护送张放一起走,但嘴巴张合,终究开不了口。其实他心裏也很清楚,且不说张放这样抽身而走在道义上合不合适,单是张放那不入流的骑术,就会拖累整个突围行动,搞不好大伙全完。
张放扭头望向乌丹支离人:“我这边解决了,你们……”
林天赐毫不犹豫:“曹都尉走。”
未等曹雄说话,张放也点头同意:“应该。曹都尉肩背的缝线刚拆,正需小心养护,若此时贸然动手,创口迸裂,必有性命之忧。”
“张神医”都这么说了,曹雄只有闭嘴。
“公子若不能同去,见到戊已校尉后,我该如何分说?”邓展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邓展是有个富平侯府的信牌,但说破天他也不过是个随从,在堂堂二千石食禄的校尉面前,犹如鞋底泥一样的存在,恐怕人家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欠奉,你凭什么能让人家冒若大风险发兵?
至于曹雄这个乌丹支离右都尉,人家顶多会给予应有的礼遇,但涉及到实际利益,怕未必能有多大影响力——毕竟乌丹支离太袖珍了,西域是个一切唯实(力)的地方。有实力就有话语权,没实力哪凉快哪獃着去。换成是龟磁、车师这些重要邦国,就不会有这样担心了。
张放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玦——就是穿越之初,与钱袋子一起拾到的富平少侯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
张放研究过这枚玉玦,质地上佳没错,却不是什么稀世珍品。不过也正因这一点,令张放有了另一层猜想,以堂堂富平少侯身份,佩带这么件谈不上多珍贵的东西,多半是因为这是一件特殊饰品。其后与邓、陶二衞会合后,他也搞清楚了,美玉的镂空雕刻,并非随意而为或是什么艺术纹饰,而是富平侯的家徽。这样的东西,或许能证明什么。
邓展郑重双手接过,贴身藏好。
定下计划之后,开始盘点头手资源及防御要点。
张放再不懂兵法,那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是知道的。“知彼”现在还做不到,但至少可以做到“知己”。
很快,情况汇总过来。